肖嬷嬷親自看着鈴蘭将明日初一姜沅甯要穿戴的衣裳一一熏香,首飾選出置于托盤中準備妥當,叮囑小丫鬟們輪班值守好,才往青松堂去。
才至青松堂大門,就聽到自家姑娘熟悉歡快的聲音,轉頭望去,見其扯着公子的袖子小跑着過來,嘴角忍不住露出溫柔笑容。
“嬷嬷,”姜沅甯看到站在門前的肖嬷嬷,隻打了個招呼,就扯着姜遠晏跑進了院子,肖嬷嬷含笑慢悠悠跟上。
有些日子沒見姑娘這般舒暢的笑容了。
她雖受肖氏和姜沅甯倚重,卻從不仗着資曆倚老賣老,并不多問。雖尚不知情況,但也隐約察覺姜家似乎有要事發生。甚至隐隐感覺,跟自家姑娘很有幹系。
“這倆孩子跑的這樣急?”
肖氏今日已經忙活完,才舒了口氣來婆母這裡喝茶緩緩,聽得腳步聲朝外一望,以為發生了什麼急事,才擔心說了句,便看到女兒滿面笑容,心下一緩,“這麼大了,還鬧呢。”
雲氏笑道:“快活些好,可不能太繃着了。”
她是個豁達性子,想的通透。不管未來能不能幸免,眼下能多開心些便開心着過活。
說話間兩人進了屋子,進門姜沅甯便問,“祖母,祖父和阿爹呢,有事與你們講。”
等姜父和姜老爺子被找來,聽完後,兩人都呆了。
雲氏拍了下自家老頭子的肩膀,笑着道:“沒想到吧,咱們阿甯居然能想出這樣的點子來,我跟慧娘覺着可行。”
姜老爺子捋着胡須,慢慢點頭。
初聽,簡單直接,像是小孩子玩鬧不靠譜,可細想竟有返璞歸真之感。
“所以說,有時候想事情不要那麼複雜,就跟阿甯似的這般,能更有效,”雲氏初聽時,也覺着離譜,但現在越想越覺着極好,尤其大孫子好歹能中上用了,對孩子來說,該是個好苗頭。
早先,她還悄悄尋了娘家侄孫飛揚帶動下孫子做點正事,若此事能做成,“若是能成,阿遠就是咱們家的大功臣。”
“對,”姜沅甯連連點頭,“再沒有比哥哥更适合做這件事的了。大哥,我們相信你,看好你!”
她雙眼晶亮,握着拳頭,朝姜遠晏鼓氣。
一路被拽着跑來本還覺着妹妹這法子有可能的,姜遠晏此時卻又生出些不真實的恍惚感。
一直被認為是纨绔廢物的他,居然也有被托付重任的一日?
事到臨頭,又躊躇了,“若是我做不好,惹怒侍郎府,會不會起反作用?”
“就是要惹得侍郎府發怒,才會有把咱們這一支分出去的可能啊,這不就是咱們的目的嗎?所以,大哥,”姜沅甯素手拍上姜遠晏的肩膀,眼睛認真,“你就要作,使勁作,作的侍郎府那邊煩不勝煩,叫咱們家與他們分宗。”
這話說的是為了重大的正事,可叫人怎麼聽,怎麼想笑。
雲氏和肖氏就忍不住笑起來,尤其是肖氏看着往日裡叫自己頭疼的不得了的兒子,總擔心他在外面惹是生非,被人家找上門來,現在可有話說,“你就拿出以前招貓逗狗那架勢來,保準侍郎府那邊煩你。”
這可真是親娘親,真大實話。
姜沅甯自己說時覺不出,聽肖氏說就覺着真挺損。
從沒想到過還有這麼一天,對上家人們期待目光,好似成敗在此一舉般,抹了把臉,姜遠晏狠狠一點頭,“那就看我的,一定不叫大家失望。到時候我就把咱們家才是原配嫡脈的那些事都抖摟出去,笑話一通,侍郎府那邊肯定惱怒。”
他還算擅長如何氣人,戳人肺管子。
至于要怎麼做,他竟有些不好意思跟家人商量,隻道:“就是咱們得提前知道姜雲澤他們的行蹤,找人悄悄跟蹤他們,在侍郎府附近蹲點,或者往侍郎府送自己的人,或收買侍郎府下人。”
隻聽這熟練的語氣,就知道不是第一次幹這種知人行蹤的事。
“先吃飯,吃了飯咱們慢慢說,”外面管事的來報,除夕團圓飯做好了,姜老爺子道。
肖氏叫人将飯食送來,豐盛的菜肴擺滿桌子,叫下人們也都不必伺候,各自下去用晚食,隻叮囑了值守尤其是值夜的下人,不可飲酒懶怠。
下午時,肖氏便已經給下人發放了今年最後一月的月銀,年底還或多或少地包了紅封,大廚房那邊也多安排了幾道菜賞下去,讓下人們都過個好年。
所以,就算是輪到值守的下人也都沒疏忽懶散,反倒是精神抖擻地值守,期待着好生值守完,然後再跟家人或者找交好的吃酒耍樂。
因有了解決的法子和方向,比起午食暗藏的壓抑,姜沅甯一家的年夜飯吃的歡喜多了。
飯後,幾人圍爐而坐,繼續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