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早早卻是想到姜沅甯便是定了親,自己未必能與她見到,“不舍得你離開京城,等你走後,我都不知道去找誰玩了。如今,我可是跟你最是要好,你可不許到了幽州後,交了其他手帕交,将我撇在腦後。”
她雖然跟廣甯縣主她們也玩在一起,尤其與崔九關系更好,但到底比不上姜沅甯,“你走後,可要常給我寫信啊。”
“放心,肯定寫,說不得到時候你顧不得我了,隻跟你家三表哥卿卿我我了。”
“你還說,”聽她又悄聲調侃,闫早早裝作擡手打人樣,又輕輕落在她挽着自己胳膊的手背上,歎息一聲,“從沒想過你會離開長安城,到那麼遠的地方去。”
她自己的親事家裡長輩早就有了口風,就嫁回同在延福坊的外祖家,本想着阿甯家裡疼她,雲祖母和肖嬸嬸肯定舍不得她嫁遠了,頂多是出延福坊左右,沒想到她還未許親,便要随家人離開長安。
此一去,正是相看年紀,真擔心她便嫁在了幽州,從此友人相隔千裡,再難相見。
姜沅甯知道她的心思,但也不好說以後會如何,不敢與她保證什麼。
太子一旦被廢,皇子勢必陷入奪嫡争鬥,即便當今聖上快速指定某個皇子為儲君,但她讀史,覺着其他皇子未必甘心,朝堂許更動蕩。長安是非之地,短時間自家肯定不會返回了。
自己也确實到了議親年紀,阿娘肯定要為她相看,一旦短時間不回來,她要麼拖成時下所謂老姑娘,要麼訂一門親事留在幽州。不管哪個,都非阿娘他們所願。
阿娘肯定不想她成老姑娘,也不願她遠嫁,别說遠嫁,嫁的遠些都不能行。
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先出了長安城,離了這是非之地再說。
至于早早她家和雲家這些親戚朋友,她和父母也都各自旁敲側擊提點過了,隻要不被利益迷紅眼,蒙蔽頭腦發暈,應該不會陷入奪嫡争鬥中。
兩個姑娘在前面低聲細語說笑,姜遠晏和肖庭昱不緊不慢綴在後頭逛遊着,一個風流散漫一個高大威猛。
不遠處一座六角飛檐涼亭内,有兩家女眷夫人各自帶了兒女正在相看,坐在旁邊的黃衣少女不耐煩地甩了下袖子,到底坐不住站起身。
聽到動靜,康文王妃回頭,忙叮囑一句,“阿雅莫走遠了,就在附近逛逛。”又讓丫鬟小心伺候着,尤其注意她受傷的胳膊。
今日,她為小兒子相看陳家姑娘,也是帶女兒來還願。
成雅縣主回了句“知道了,”康文王妃朝對面陳家夫人笑了下道:“這孩子還是小孩心性,總想着玩,夫人别介意。”
女兒胳膊傷到時康文王妃來興善寺為她祈福,今日帶她來還願,打算等會兒再帶她去向慧覺大師親自求個平安符,已近跟慧覺大師約好了時辰,差不多午食左右。
“不會,成雅縣主活潑嬌俏,多好,”陳家夫人自然聽說過成雅縣主蠻橫行為,但他們結親為的是人脈和關系,便是蠻橫小姑子,沒兩年也就嫁出去了,潑出去的女兒再親也就那樣。
陳家夫人也不是不疼女兒,隻是比起兒子仕途,女兒到底能換來更多利益才更樂意。
尤其,成雅縣主是驕橫,但康文王妃性子卻溫和端方,有這樣的婆母,女兒嫁過去才不會受磋磨。
雖然是王府嫡幼子,康王重權在握,已經是陳家夫人為女兒費力尋來的好親事了。
康文王妃看看身邊小兒子,再看對面姑娘,兩人似乎都對對方滿意,覺着此事差不多能成,一時也顧不得成雅縣主,與陳家夫人交談起來。
成雅縣主吊着一隻胳膊,行動多有不便,她不愛悶在王府,看她心情不好,康文王妃才想着帶她出來散散心還願。
今日随母親來興善寺,康文王妃特意将她随身帶的鞭子收了起來,所以,手裡沒有了慣常拿着的鞭子,成雅縣主覺着很不得勁。
看旁邊有開完花的迎春枝條,叫丫鬟幫她折了一支下來,拿在手中随意甩着。
丫鬟其實不想幫她折枝條,怕這枝條不知何時就抽到自己身上,可也不敢違抗成雅縣主的吩咐。
早先跟在成雅縣主身邊伺候的春雨和秋雨,一個休了病假,一個要嫁人,她們都是新調過來伺候的,這兩天沒少挨打罵,但縣主受寵,跟王妃撒撒嬌,王妃就舍不得訓她了。
兩人原先也是王妃身邊伺候的,但比不上秋雨,隻能更加小心奉承。
看這丫鬟戰戰兢兢的樣子,成雅縣主翻了個白眼,“幹什麼?就跟我要吃了你們似得,本縣主有那麼吓人嗎?”
“沒有,婢子不敢,”丫鬟忙努力調整表情,恭順應道。
成雅縣主覺着更沒意思透了,她向來蠻橫霸道慣了,底下下人都乖順,反倒讓她覺着沒意思透了。
這附近也沒什麼好看的,她閑逛着走了幾步,忽然看到前面櫻花樹旁站了兩個姑娘,看清人後又看附近也沒旁人,頓時起了壞心思。
那隻拿着樹枝的手擡起來照着地上抽了一下。
“什麼東西!”
感覺到小腿被什麼東西砸了下,姜沅甯忙低頭去看,正好看到一個泥石子在旁邊翻滾着停了下來,而自己裙子下擺上,一個明顯的泥團子印落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