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這樣說,但姜遠晏心裡就是不舒服。
姜沅甯大約察覺到大哥的想法,雖說是好事,但不想讓大哥有太大壓力,走到他身邊,“這人生在世,就算是至高無上也有煩惱和許多不能為之的,隻是被刁難說幾句算得了什麼,大哥别想太多,沒必要。以後得路還長,誰知道會怎麼樣,大哥隻要努力做事,就能過的更好。”
姜遠晏沒說話,但面色好看不少,再看她還穿着弄髒的裙子,“走,回去換衣服。”
回到客院,自然免不得跟雲氏她們說方才之事,肖氏和雲氏見隻是弄髒了衣服,人沒被傷着,隻能歎息幾聲。
雲氏拿出方才求到的平安符,方才阿甯也戴着的,還是遇到了成雅縣主這事,不能說平安符沒用,畢竟孫女也是平安的,可就是不順當。
等用過午食,休憩了會兒,往山門口出去,經過地藏殿時,雲氏又以孫女的名義添了一筆香油錢,祈求孫女接下來順順當當。
不管是不是求心理安慰,姜沅甯并未阻攔,讓長輩們寬心也好。
回到府裡,聽下人說承恩公府派了個嬷嬷送了歉禮來,她随肖氏去看了看,無非是些瓜果點心之類,另有兩匹布料,但承恩公府态度卻是到了,他們家也沒甚再好計較的。
主要是,有自知之明,計較不起。
但很快姜沅甯便收到廣甯縣主那邊送來的信,王六被送到家廟為長輩祈福去了。
祈福是假,懲罰為真。
接下來,姜沅甯便不再出府,以免再遇到什麼不好的人或事,隻在姜父調令下來第二天往闫早早家去了一趟,将添妝禮提前給她送去。
添妝禮是一對紅寶鑲金镯子,喜慶又富貴。
得知三天後,姜沅甯一家便要啟程前往幽州,這是雲氏因着孫女前一段出行總不順,特意找大師查的日子。
握着錦盒,闫早早落下淚來,極為不舍。
姜沅甯吸了下微酸的鼻子,壓抑住酸澀不舍,再一次低聲叮囑,“早早,之前我對你說的話,你記住了,以後京城萬一有什麼變故,你多留意些家中父兄,莫讓他們往裡摻和。雖說富貴險中求,但求來的總歸是求來的,不是腳踏實地得來的,危險太多。”
廣甯縣主和崔瑤華她們,姜沅甯沒有太大擔心,隻有闫早早跟自家一樣差不多門戶,最是容易成為炮灰的存在,她放心不下。
這段時間,自己去找阿甯,她提過好幾次這樣類似的話了,闫早早最開始還奇怪,後來是她跟自己說是她大哥偶然遇到一個高人給一個男子算卦,被他聽到将來京城有大變亂。
“我大哥他好奇心重啊,當時就跳了出來去問,那高人卻神秘莫測不說,但那算卦男子卻說這是高人,他說的肯定就是真的。大哥起初也不信,後來那高人掐着算出了兩件就近将要發生的事,居然都靈驗了,可那高人轉頭卻找不到了。算卦的男子說,高人走了,可遇不可求。”
闫早早知道姜遠晏平時吊兒郎當,還愛聽些奇人異事,可他不能拿這些糊弄妹妹,且阿甯說雲家那邊大哥也悄悄提醒了的,但不敢聲張恐不好,隻悄悄與她一人說。
阿甯道:“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謹慎無大錯。”
闫早早道:“放心,我會多留心,你到幽州後,記得給我來信,報個平安。”
“自然,京城這邊發生了什麼,你也寫給我,若是日後我們再回京,也不會對這邊的事一無所知。”
确實如此,經過姜家人商議,定下了這個以姜遠晏為借口的說法,他們家分别給雲家和二族伯祖等親近的人提了醒。
再多,他們也不能去透露,等太子被廢,他們就該知曉“高人”所言為真。
一切收拾妥當,草木萋萋,四月十六這日,姜沅甯一家離京遠赴幽州,長安城外親朋送别,淚灑故土。
“幽州,生地。”
望着漸漸遠去的車隊,被雲飛揚扶着的雲老太爺老眼含淚,盡是不舍。
但比起許此生再難見到妹妹,老太爺更希望妹妹活着。
“祖父,那算卦的說的真準嗎?”
知道了姑祖母一家打算離開京城外放,姑父還說以後朝堂會不穩有動蕩,是阿遠偶然遇到一個高人聽到的,雲飛揚就覺着不靠譜。
阿遠那小子的話能聽?
誰不知道那小子就愛聽講書,聽奇聞轶事,還不知從哪聽到瞎編的,哪有什麼高人預言,阿遠的話能靠譜?
可隔了幾天,祖父不知道從哪裡去求了一卦回來,說姑祖母若是留在京城将會喪命,往東北幽州方向,才有生機。
他覺着是無稽之談,祖父對此卻深信不疑。
父兄說,如此也好,不然祖父怕是難舍姑祖母離京之情,也算是一種自我安慰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