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紀雲白逢場作戲,禹霏不知道是自己真的入了戲,還是本色使然。
一碟子春鹭本味,一盤蒸得軟爛的蒜泥白肉,紀老太太一句“六七十年了,味道一點沒變”,竟然讓她大膽地靠着老人家的肩膀難受起來。
紀老先生問:“是經營困難了?”
“是。”紀雲白回答,“早前師嘉恒跟我提過,那時候不确定霏霏是不是真能接手,如果不行就找人收購,但現在霏霏是真心想把廠子做好,我們就一起想辦法。”
論行商經驗,紀雲白不及紀老爺子的十分之一,但論當下新興産業和營銷模式,紀雲白才是行家,他繼續說:“也不能一步登天,我們打算從企業宣傳入手,讓麗甯當地先重溫老品牌。”
“那你準備下半年環比增長多銷售額?”紀老先生發問。
“起碼五倍。”紀雲白好似誇下海口,但心裡明白這個數量也隻能堪堪彌補之前一年的虧損。
吃過晚餐紀雲白安排司機送秦芊回去,他也不是不近人情,秦芊從小學五年級起就粘着他叫哥,現在28歲還不婚戀是因對他抱有不該存在的期待。
月色清輝灑落在小區人工湖中,湖中錦鯉身影斑斑駁駁,秦芊将香奈兒包包摔在地上:“紀雲白你太過分了,用這種方法拒絕我,我爸爸提出聯姻不過才兩個月,你卻好像喜歡那個女的十年了。”
紀雲白撿起包包撣掉灰塵,說:“喜歡哪裡是用時間來度量的?你想想自己是不是也挺過分,一天天得淨想着嫁給我,到處說我跟你家合作是讨好未來老丈人。”
心虛占據了秦芊的表情,“我偏不甘心,隻要你不結婚我就不會放棄。”
多大了還玩威脅這套,紀雲白最吃不了這口,把包包往她懷裡一塞,她也不接,名牌包就這樣重新掉在地上,“随你。”說完轉身進樓。
“紀雲白,她根本就對你無感!”
紀雲白停下腳步,沒轉身。
“我今天跟她說了很多不該說的,但她從始至終面不改色,我不信一個喜歡你的人聽到那些話會無動于衷。”
紀雲白承認被戳到痛點,但這就是橫亘在他和禹霏之間的距離,也是他要攻克的難關,甚至比醬園更難把握。
紀雲白走回秦芊跟前,低頭正視她:“你是非得把話跟我說絕了對吧,标準本來就是給不可能的人設的門檻,她沒有門檻。”
“芊芊……”紀雲白覺得自己對一個喜歡他的女孩這麼說話是過分了些,“感情勉強不來,我跟禹霏也不一定,在她心裡醬園能不能開下去比跟我戀愛重要。”
“那你不是應該讨好我才對嗎?”秦芊覺得好氣又好笑,“你忘了我在申城有86家便利店,隻要夠水準我可以考慮騰一個位置出來。”
秦芊的便利店定位人群是精緻白領,選品極為嚴苛,價格自然也是對标白領收入,而紀雲白給春鹭本味的定位是大衆化、接地氣、實惠價。
“給我兩個月,按你的進場标準來做盡調,不合格我也認。”
秦芊依舊是帶着怒氣走的,對這兩個月的約定倒是很興緻頗高,要是通不過公司的盡調,她能一下打臉兩個人,尤其是禹霏。
樓上的禹霏正和二老聊的歡暢,本來紀雲白還擔心禹霏這個i人會抹不開,原來是他過慮了。
他這房買了五年,老兩口頭一次說要留宿,連換洗的衣物都叫人送來了。
他敢不同意嗎,隻敢躲起來歎氣。
夜裡十點多,紀雲白買的桌椅終于到了。這套桌椅用的也是胡桃木,桌子可升降,桌面可斜面擡起放置畫闆,椅子的皮面用的小牛皮頭層,坐着很服帖。
隻可惜申城無貨,得從南京旗艦店調貨。紀雲白急性子一上來就不講道理,要求必須今天送到。
安裝完工,紀雲白對禹霏說:“試試看舒不舒服,不舒服我讓他們拉回去。”
安裝師傅還在電梯間等候,豪宅的電梯間是鋪好地毯,擺了沙發和盆栽的,還飄着玫瑰熏香味。
“給我準備的?”禹霏吃驚。
“不然呢,我那個書房是電競房配置,不适合你畫畫。”
禹霏抿嘴沉默,她原來是個青年油畫家,現在隻能畫漫畫實現價值。
“謝謝,很舒服,”禹霏在皮椅上颠了颠,“那我明天開始肯定好好工作,但是得盡快簽合同,王經理說了沒合同就申請不了備用金,而且我也不能一直讓你公司墊資啊。”
紀雲白在床上坐下,“一開始都是小錢,預估都不到一萬塊,王海京忘了告訴你低于五萬是申請不下的,公司也不可能放着多餘的錢在個人手裡,所以走的是憑票報銷流程,有個簡單的辦法,這次宣傳品制作的費用你來付。”
談妥,不過禹霏還是有疑問。
“今天宋阿姨跟我說你拉高了這一片保姆的薪資,想必你一開始就給宋阿姨開了高工資,這其中有策略?”
紀雲白點點頭,準備賣個關子,“幫我個忙,我慢慢跟你說。”
“什麼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