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回家,禹霏開着車在鎮上轉了兩圈,想着自己在外面住都沒換洗衣服,就去買了兩身,她是有骨氣跟師女士冷戰的,今天的事她就是沒錯!
師喬婉打電話她不接,鐘蘊來問候她也沒睬。
醬園裡早就已經沒人,禹霏打開車間大門,設施設備們都安安靜靜站着,每台都有自己的資産編号和保養記錄。
禹霏在馬師傅常坐的凳子上坐下,托着腮看外面的晾曬場,在想兩件事,一是自己老爸原來之前把廠子管得這麼好,而她從來隻是理所當然地享受成果;二是今年醬油的産量不多了,好在立春之後師傅們沒松懈過,明年有望突破。
還有三……
希望紀雲白對今天的事一無所知,她也不是故意要拿他氣師女士的。
但真的很好用,師女士現在指不定在爺爺奶奶面前哭天搶地呢。那她就不可憐了嗎,沒有可以訴苦的人,也沒有可以去的地方。
女人就應該有一間自己的房,在苦悶的時候可以偷偷療傷。
禹霏想起來組同學會的群裡有個“AAA鴻運房産小莫”,點進這人主頁就全是區裡的二手房交易信息,均價在1萬5到2萬3之間,禹霏扒拉了幾條,一套精裝修的酒店式公寓真漂亮,還是新房。
缺點是水電煤貴,産權期短,勝在價格優惠啊,50平帶車位隻要65萬。
可是沒這麼多錢啊,禹霏點開師嘉恒的微信頭像:【哥,你能借我60萬嗎,可能明年才還得起】
過去一刻鐘,師嘉恒回複:【醬園又不行了?錢明天讓财務打給你,不着急還】
還是有好人的,禹霏叉着腰走到晾曬場,大喊:“你們都是我的,我要把你們通通變成人民币!”
天色已黑,禹霏施施然走回自己的辦公室。梁歡歡有一張方便睡午覺的躺椅,她能勉強對付一晚上。
說起辦公室的配置,那還得是紀雲白,大衣櫃裡面的裡面竟然藏了一張一米二的單人床。她怎麼就沒想過讓自己的辦公環境更舒适和私密一些呢。
禹霏鋪好躺椅,感覺跟躺在擔架上似的,直接夢回當年在意大利出車禍後的場景,晚上要是熟睡時打個滾肯定就在地上了,禹霏對自己的睡相有自知之明。
于是打開購物軟件開始搜氣墊床,平時收起來,需要的時候打上氣就是床了。床上用品也得買齊了。
時間快到七點半,禹霏點開通訊錄,最後還是選擇了放棄,今天不打了。
紀雲白也沒打給她,可能還在醫院。
20:11,紀雲白的視頻電話打來了。
禹霏坐回自己的辦公椅,整理好頭發後接通,對着紀雲白傳送一個暧昧假笑:“到家了嗎?”
手機攝像頭一轉,紀雲白說:“嗯,到車庫了。禹總這是回醬園加班呢?”
“對呀,我去檢查了他們的設備保養記錄,看了進出貨的單據,還簽了歡姐的大豆和糯米采購單,忙死了我都。”禹霏縮在大椅子裡,等着紀雲白把攝像頭轉回臉上,都好幾天沒見了。
紀雲白進了電梯,人懶洋洋地倚着,是真的疲憊又心累,“什麼時候回家啊,阿姨給我打了58分鐘29秒的電話,大半時間都在哭。”
“……”禹霏别開臉,無家可歸的人才想哭呢,“是你要加她微信的,你要是不加她也找不着你發牢騷。”
“啧,這怎麼還能怪我呢,”紀雲白真是拿她沒辦法,他在母女倆的兩頭躺槍,也得有個公道吧,“有些人張嘴就說跟我是假情侶,還有沒有契約精神了?”
禹霏頓覺胸悶氣短,她那是在氣頭上,而且縱觀她這些年的事,就這一件能絕對壓倒師女士,反轉局面。
“都是口頭說的,哪有什麼約?”禹霏鼓着腮幫子,“她當着鐘蘊的面說那些話刺激我,我都沒跟她發火,她還老拿你說事兒。”
“哦,所以是阿姨說到了我之後你才生氣的?”紀雲白到了家門口,卸下工作狀态,解開領帶繞在手上。
禹霏自覺難為情,趴倒在桌上,紀雲白隻能看到她的發頂。
她怎麼還裝起無辜了……
“你今晚打算就住在醬園,就一個人,黑漆漆的不怕麼?”紀雲白按下密碼開門,“要是不想回去,也不想接阿姨的電話,我替你去報個平安。”
“哦。”禹霏沒擡頭。
“你都不關心我怎麼跟你媽解釋的,嗯?”紀雲白從冰箱取出宋阿姨熬好的綠豆湯解渴,幸果從二樓奔下來朝他叫喚。
今天他穿的是黑色襯衫,并不想抱它。
禹霏擡起半張臉,露出大眼睛,看着視頻裡的他,“對不起,我沒想給你惹麻煩,我也沒臉回去。”
她的眼圈紅了,埋在雙臂下的手握成拳,“其實你不用跟我媽解釋什麼,我自己找她坦白,但不是今天,我怕我再出說什麼驚世駭俗的蠢話。”
剛還在愁怎麼哄這人,她倒是能先服軟說自己說的是蠢話。
“準備怎麼解釋,說我跟你動機不純,居心叵測,目的是欺上瞞下,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紀雲白挑逗般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