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易說他找你有重要的事,我能知道嗎?”紀雲白問得倒是大方,但也怕禹霏不願回答他。
“他出版社的朋友要購買我留學日記的版權,想做成文創日曆,但要求我再給15%以上的全新内容,而且9月底就得全部交付。”
好不容易等到一個出版的機會,禹霏也不想錯失,但現在手上的事情太多,她現在更愁的是這副樣子後天小店開業怎麼露臉。
“多好的機會啊,就畫點拿醬油炒飯啊,幫同學買醬油啊老幹媽啊什麼的,這就叫軟植入。”紀雲白笑着說,“傷的又不是右手,怎麼不可以畫。”
禹霏眼圈有點紅,從出事到現在,她都在忍,忍着不掉眼淚保持正常說話的樣子。但凡今天錢予博力量再大一點,她都沒有這一擊反抗的機會,後果将不堪設想。
“你說我怎麼什麼事都做不好啊?我以為好不容易搭上了錢予博這條線就能要回中銘這個老客戶,他說他能在徐蒙那邊說上話,帶我參觀食品廠的新設備;我以為我跟他說說好話,他就可以不那樣對我。”
紀雲白把禹霏攬進懷裡,本以為時隔幾天不見,他可以跟她續上那個依依不舍的吻,甚至有機會再進一步,但現在不得不再一次放慢腳步,等禹霏愈合好這次的創傷。
這些賬,一分一厘都是要算在錢予博頭上的。
“人哪是憑眼睛和耳朵就能判斷良善的,打你主意的說的都是你愛聽的,你還不懂分辨這些,但還好你有一身武藝,能救自己。”紀雲白說,“關鍵時候能打,比講道理有用。”
紀雲白的身上有淡淡的海洋氣息,禹霏摩梭着他的耳朵:“我今天晚上特别需要男朋友。”
“怎麼,明天就不需要了?”
“明天更需要。”
小姑娘也是會撒嬌的,紀雲白聽着更心疼了。
現在想來師喬婉處心積慮給閨女找對象真是明智,自己能得到“丈母娘”的青睐,那是因為自己超出了她所能物色的範圍,堪稱頂配,但她信心不足,擔心門第天差地别,所以強烈要求女兒保持乖順。
師女士對自己女兒的定位多少有點不準确了。
“我跟我哥是一個高中畢業的,要是我跟你一樣大,我們是不是上學的時候就能遇到了?”禹霏吸吸鼻子,繼續靠着紀雲白。
“對啊。”紀雲白真的開始跟着想象,“說不定我們還會選擇一起上大學,我會陪着你去聯考,看好你的畫筆。”
“這你怎麼知道的?”禹霏再次不可思議。
“我跟你哥什麼關系?”紀雲白笑了,“他回國沒機票,我幫他聯系的懸賞,錢還是我墊付的,你舅舅舅媽還真忍心不給他生活費,沒我接濟他一天得打三份工。”
“那還是不跟你一樣大了,免得你還要再接濟一個,太辛苦了。”禹霏張揚着膽子,用手指碰了碰紀雲白的唇,比師嘉恒的唇厚一些,紅潤些。
拿他跟師嘉恒比,是因為在禹霏的審美中,原本是師嘉恒最順眼。
他沒有親過來,由着她挑逗。
還有他的眼睛,睫毛比師嘉恒的長一些,雙眼皮沒那麼深,瞳孔顔色淡一點。
頭發剛好蓋着眉,碎而又有層次,比上回見面的時候長了一點,這麼濃密應該不會中年秃頂吧,她可是對美的事物很長情的人。
怎麼辦呢,好喜歡,像遇到一尊美輪美奂的雕像,讓人愛不釋手。
“雞蛋還沒滾完,不能半途而廢。”紀雲白輕輕哼了兩聲,轉身去剝第二個雞蛋。
禹霏:“……”
他是不是在笑?
正剝着雞蛋,紀雲白低頭看了眼手機,“你哥你嫂明天來,你見不見?”
“他們不是去新西蘭度假了麼,提前回來了?”
“也不差這一兩天,他們都安排好了,”紀雲白捏着雞蛋坐下,“還是不來醫院了吧,直接回家。”
“嗯。”禹霏渾身散架,隻覺得好困,頭一挨着枕頭眼皮就打架了。紀雲白擡手關了大燈,僅留一展床頭燈,溫熱的雞蛋貼着眼眶慢慢滾動,她睡着了。
幾縷碎發散在白皙的脖頸間,紀雲白第一次看她這樣安靜睡着的樣子,臉上挂着傷,像是碎裂的精美瓷像,生怕一點動靜就會擾她。
那張折疊床一夜也沒打開,紀雲白抱着另一個枕頭趴在病床邊迷迷糊糊等到天亮。
其實禹霏夜裡醒過好幾次,手痛,但發現紀雲白好像睡得沉,她不敢動。
那夜紀雲白醉酒加過敏,她也這樣守了一夜,但那晚私人醫院的病房更加舒适,她還有張小沙發可以躺着。
當時又累又氣,也沒搭理他幾句,草草地結束了二人共處一室的第一晚。
天剛拂曉,紀雲白睡得脖子手臂僵硬,起身伸了個懶腰,感覺渾身關節都能咔咔作響。手機上有來自林聿夏的問候。
他陪領導潇灑遊樂直到半夜,然後才想起來錢予博說他得罪了紀雲白,這肯定得問問是什麼事。
紀雲白:【這人想對我女朋友圖謀不軌,被你嫂子給打進醫院了,折損一個蛋。】
禹霏小心翼翼翻了個身,掖着被角繼續睡,紀雲白知道她醒了,才輕手輕腳打開折疊床,在床位鋪開,躺了上去。
剛躺下就有夜班醫生來抽血,手指基本消腫,但具體能不能排上手術還得等白班醫生看到血檢結果來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