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份他不感興趣,但徐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他倒是很好奇。
徐蒙一身黑色,喝着冰美式,腕間的玉镯格外顯眼。紀雲白進門之前打量他許久,斷定此人不可交。
他也看見了,起身向紀雲白緻意。
徐蒙問:“紀總喝什麼?”
“不用了,我剛吃過早餐。”
徐蒙讓服務生倒了杯檸檬水給他,說:“開門見山,錢予博已經自首,這件事的導火索是禹霏找他想繼續合作,他以為禹霏對他有所求,他就可以放肆。”
真夠蠢的,紀雲白請他繼續說。
“錢家還有35%的股份和商标所有權,本來他們家是大頭,這些年裡一點點賣給了我,幾乎都拿去給錢予博還賭債了,原本我還買得起,但按現在的估值,我一口氣吃不掉。”
紀雲白覺得奇怪,問:“那我為什麼要趟這趟混水?”
“怎麼會是渾水呢?”徐蒙打開手機裡的視頻,“你都還沒搞明白為什麼中銘跟春鹭不合作了。”
視頻裡是一片晾曬場,隻是不大,約摸百十來口醬缸。紀雲白明白了,中銘有自己的醬油作坊。
“師傅姓韓,你回去問問禹霏就知道了,是春鹭出來的老師傅,其實在我這裡這個作坊很雞肋,但錢伯父有自己的堅持,所有産品都必須用古法醬油,小作坊建起來之後醬油的采購量就下來了,但為了保證用量,晾曬的時間縮短到200天以内。”
還真是用的古法醬油,紀雲白損他道:“那就自給自足這點,中銘一年的産量也不多麼。”
“看下一段。”徐蒙劃了下手機,“這個事是韓師傅暗地裡做的,他們以為我不知道,你也是當一把手的,相信對手底下的人在做什麼小動作一清二楚,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紀雲白清了清嗓子,因為畫面裡的人好幾個都是春鹭醬園的師傅。
“醬油有一道就有二道,二道需要稀釋加工,韓師傅跟這幾個老夥計偷偷從春鹭運出來他們加工後的二道醬油,買價低廉,作坊按産量算成本,一個月兩三噸的量做賬不難。”
這群人裡面也有馬師傅。
紀雲白看得胸口發悶,悶的原因是他派自己的财務查過醬園近半年的賬,都沒問題。
看來梁歡歡也脫不了幹系。
“那個姑娘一看就不會做什麼生意,但你要是跟我合夥,這個作坊歸你了,醬園的人你揭不揭發根本不重要,到時候斷幹淨了,你就當不知道這件事。”
入商場多年,紀雲白頭一次像被人掐着喉嚨,禹霏嘴上念叨心裡感激的這幫人竟然背着她盜竊!而他隻是醬園的一個外人而已,說什麼做什麼還得思考禹霏的感受。
“你什麼條件,還有為什麼找我合夥?”
“沒有條件,你拿到35%也改變不了我最大股東的身份,而中銘從此可以和皓森集團挂鈎,你底下還關聯着朗赫科技,背靠大樹好乘涼,我難道不是最大的赢家嗎?”
還真是老謀深算,在這種時候趁人之危,把錢家的後路都斷了。
“錢家願意賣股權?”
“願不願意,你說了算。”徐蒙摸着自己的玉镯,帶着幾分胸有成竹的樣子,“法子我給你出。”
紀雲白不喜歡被脅迫,下巴一揚,說:“你說,我聽。”
“我有他收人賄賂、挪用公款的證據,他在外面做的醜事很好查,隻是錢伯父一直壓着我,暗地裡幫他填坑,我本來就想早日解決這個隐患,不如就趁現在,權力交給你。”
說得好像便宜他了,但越說得好聽往往也越迷惑,“中銘内部這麼混亂,你的管理能力我實在不敢恭維,我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保不齊哪一天我不會蹈錢家人的覆轍,血本無歸。”
徐蒙伸手又劃了下屏幕,“接着看。”
是禹霏和錢予博的打鬥視頻,長達十二分鐘有餘。
紀雲白果斷按下删除。
“我既然有這個打算,便不是今天才動手,他的房間我安了針孔,他的電腦我也有監控,甚至他的車上還有定位,隻要我等到合适的時機,攢夠錢我不會留錢家一個人。”
視頻删了沒用,紀雲白閉上眼往卡座後靠,這回真是被人逼上梁山了。也是這哥們夠耐得住性子的,現代版卧薪嘗膽啊!
“好一個一箭雙雕啊徐總,估值呢,我也得看我這個冤大頭買的東西值不值吧?”
“一口價,2.5億。”
紀雲白又閉上了眼,誰踏馬的放這麼流動資金在身上啊,氣得他直舔後槽牙。
如果不買,春鹭醬園的事他就沒辦法插手解決,如果要買,這筆錢他得花時間籌,說不定會引發一籮筐的麻煩事,紀雲白喝了口水壓壓驚,思考良久後說:“按你說的,作坊和股份歸我這沒問題,但我會委派第三方對中銘做一輪盡調。”
“不講價。”徐蒙眼眸深邃,透着說一不二的堅定。
“不還價,我隻是想要幹幹淨淨入局,而且還有兩個條件。”
徐蒙點頭示意紀雲白繼續說。
“徐總隻是暫時資金短缺而已,三年之内我要退出,這筆錢可不是小數,我需要兩個月時間。”
“退不退出現在說為時尚早,時間兩個月太長,最多一個月。”
紀雲白從看到禹霏的視頻開始,就失去了談判的話語權,“好,那你去辦吧。”
“下周一9點,還請紀總安排好時間,到中銘開個會。”徐蒙起身說,“所有證據還有視頻,我會安排律師保存。”
紀雲白也随之起身,不鹹不淡地說:“那最好,我們合作順利。”
最讨厭跟急性子合作,是活不到兩個月以後了嗎,還是個奸商!紀雲白氣呼呼給師嘉恒發信息:【下飛機後馬上來醫院找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