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已經到了樓下,徐蒙親自在一樓花壇處等候,主動上前招呼:“地方不好找,兩位辛苦了。”
“徐總客氣。”紀雲白轉身向師嘉恒介紹,“這位就是徐蒙徐總。這位是匡泰實業的大公子師嘉恒Z大副教授。”
“見過。”師嘉恒記憶力驚人,更何況這位是大他們三屆的校友,“徐總也是Z大畢業的,我們的學長,還是學校MBA總裁班的榮譽班長。”
“嚯,失敬失敬。”紀雲白握手的力道都大了幾分,“那我們上去聊?”
徐蒙做了請的手勢,直接引兩人到了二樓大會議室。錢父,中銘的前任董事長坐在正對門口的位子,面色暗黃憔悴,比前幾天見的時候仿佛老了十歲。
攤上這種事老夫妻倆怕是備受煎熬。
坐在錢父身邊的是中銘的外聘兩位法務,挂着“迪頌律師事務所”的名牌。并沒有其他股東。
紀雲白和師嘉恒在他們對面坐下,徐蒙拉了他的總裁椅坐到錢父身邊。
“梁律,先把紀先生要的股權變更記錄和股東名冊拿一下,”徐蒙說,“然後是我們的半年度财務報表和審計報表。”
紀雲白覺得氣場不太對勁,問:“沒别的股東了?”
徐蒙:“沒有。這三年裡,我把小股東的散股都收回來了。”
中央集權制啊,這個徐蒙果然有手段,但他紀雲白也不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傀儡,說:“材料我們帶回去看,我的法務和财務本周會過來,還請徐總和錢總不要嫌煩。”
“當然,我們會全力配合。”
錢父一言不發,但臉已經漲紅。在這一群年輕人裡面,他竟卑微得說不上一句話。
師嘉恒察覺到他在隐忍,漸漸地脊背都挺不直了,問他:“錢先生您好,我是受害人禹霏的親表哥,您對這次我們收購您手上所有中銘食品的股權有異議嗎?”
“沒有。”錢父幾乎是咬緊了牙齒吐出來的兩個字。
紀雲白:“這個詢問是正常的流程,當然我們還會評估這個價值是否合理,我們是商人,您和徐總之間的瓜葛跟我們的出價無關。”
砰——
錢父用拳捶了下椅子扶手,下巴和嘴唇直抖,說:“錢是你跟徐蒙談的,他給我報的價,一分錢不能少我。我教子無方是我無能,但這個廠子、這塊地皮都是我的心血,這都是我該拿的!”
師嘉恒:“錢先生,您這麼說可就沒意思了,而且紀總也沒說不值,估值報告是我們收購過程中必要的文件。我們買家也不能不明不白就花兩個多億吧?”
錢父又狠狠捶了下扶手,嘴裡罵着敗家子。
氣氛都烘托到這裡了,紀雲白對手裡的文件已經失去了興趣,問:“錢總,我方便問問您那個醬油作坊的事嗎?”作坊規模不大,但是他的心結,說着還不由看向徐蒙,他已經沉默很久了。
“沒什麼不好說的,我跟禹越超合作多年,他重病的時候我誠意收購春鹭,我還想着親上加親,讓予博娶了他女兒,但他老婆要死要活不同意,大概是知道了予博有個兒子。既然談不成我就花重金請了小韓來建廠子。”
紀雲白和師嘉恒面面相觑,想的是同一件事——韓師傅是被挖了牆角。
“老馬是把幹活的好手,但除了釀醬油什麼都不懂,後來知道小韓出來單幹搶了春鹭的生意,兩人還大打出手,這件事還是我出面平息的,否則老馬得進局子。”
紀雲白的邏輯鍊斷得徹徹底底,韓、馬兩位師傅早就有了梁子,而且馬師傅明顯把春鹭當自己家的,誰會偷自己家東西出去賣呢?
吻合的時間、吻合的運輸工具,從春鹭出來後到了中銘的作坊,這事又千真萬确,紀雲白頓覺頭大。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當事人詢問,逮住那隻領頭的羊。
沉默了許久的徐蒙終于開口:“我誠心想跟紀總合作,必不會讓紀總吃虧,就像很多企業不接受純财務投資一樣,紀總是我等待了很久的最佳合夥人,有了紀總的戰略規劃,中銘一定會走得更高更遠。”
這麼一說紀雲白覺得更虧了,他還得花心思來經營管理,他倒是有空呢。
“錯了,是中銘和春鹭一起走得更高更遠。”徐蒙起身和紀雲白再次握手,“我在此恭候紀總的盡調團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