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這麼說,栾霜柏被拉上來的一瞬間就蔫兒了。
達奴人的箭頭有放血槽和倒刺。
論騎射術,在草原上奔跑的民族要比中原人強得多。
他頭昏沉沉的,渾身乏力。
手緊緊地攥緊了破損的棉服,抑制住痛苦的呻'吟。
“輕點兒。”栾霜柏從嗓子眼裡蹦出三個字。
他脖頸青筋暴起,含在眼眶裡的水花,差點就不受控制。
男兒有淚不輕彈,好懸忍住,要不然這人就丢大發了。
桂枝兒也感覺有些棘手。
箭頭回勾可能會帶出更多血肉,貿然拔劍隻會導緻二次傷害。
“我需要再切開一點你的傷口,取出箭頭,然後止血縫合。”
桂枝兒用手比劃着。
條件有限,沒辦法做局部麻醉和清潔,不僅疼,還有很大幾率會感染發炎。
但少年的傷勢撐不了多久,也不宜移動。
要麼搏一搏,要麼等死。
“勞煩姑娘。”荒郊野外,栾霜柏隻能選擇相信桂枝兒的醫術。
他閉了閉眼,撕下一塊兒布條咬在嘴裡,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忐忑的表情顯得柔順可憐。
桂枝兒有些心軟。
在她的家鄉,這個年紀無論男孩女孩,大都還在學校自由徜徉。
而不是肩擔重任需以命相搏。
她先是用幾塊石頭,讓火折子保持直立狀态放在地面。
然後拔下盤在腦後的銀簪子。
烏黑墨發散開,垂至腰間,同夜幕一樣深邃。
栾霜柏還來不及驚歎她仙妖般的美貌,隻見她從簪子的密閉機關裡靈巧地摳出一粒藥丸。
捏住他的下巴,硬是往嘴裡一塞。
喉嚨不自覺地吞咽。
“咕咚。”就咽了下去。
“什、什麼東西?”栾霜柏不知所措。
桂枝兒拔刀出鞘,随口答道:“祖傳的伸腿瞪眼丸,閻王讓你三更死,我都能留你到五更。”
系統出品,必屬精品。
然後不等栾霜柏反應過來,鋒利的刀尖直接劃破肌膚。
伴随着微弱的撕裂感,疼痛從刀口處蔓延。
栾霜柏猛的咬緊牙關,呼吸急促,心仿佛要跳出胸膛一般。
刀下的他是一隻任人宰割的綿羊。
“放心吧。”桂枝兒一絲不苟地拔劍,“能活下來,到我店裡,請你吃鹵肉飯。”
寒冷的天氣讓人體逐漸失溫,連血液的流速都變慢了。
栾霜柏迷迷糊糊,完全沒有注意到桂枝兒是從哪裡拿來的針線。
隻記得縫合又快又穩。
腦海裡幻想着桂枝兒最後說的鹵肉飯。
肉質酥爛的豬五花,小火慢炖的湯汁,一口香甜的大米飯……越想肚子越餓。
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烏雲已經不再遮月。
似乎已過子時,白馬正親昵地圍着他打轉,半是焦急,半是依戀。
“姑娘,府城怎麼樣了。”栾霜柏喘着氣兒問。
四下一片寂寥,無人應答。
唯有夜蟲在樹上,偶爾鳴唱一聲。
她走了?
栾霜柏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