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那腰肢纖細,長袍籠住修長的腿,更顯身姿綽約。
說書先生的故事已結束。
幾案上,杯盞猶存,茶已微涼,瓜子殼散落各處。
“少俠有何指教?”桂枝兒挑眉問道。
“不敢當。”男子換了個舒展的姿勢,江風吹動半掩的窗扉,面紗搖曳。
“隻是好心提醒姑娘,隔牆有耳,禍從口出。”
但他的語調卻是笑盈盈的。
桂枝兒用手指了指茶館梁上,再指地面。
最後收回食指停在唇前。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男子雙肩聳動,一隻手輕拍着桌面,發出清脆的聲響,似是極為愉悅。
但很快,他就收斂了笑意。
隻因樓梯處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公子,這事兒可得求您幫忙。”來人俱是神情悲憤。
他們大多頭戴寬邊氈帽,腰間系着布袋,典型走南闖北的行商打扮。
見他們似乎有私密事要談,桂枝兒很識趣地帶着柳千金換了座位。
反正,以習武之人的耳力,想聽清并不困難。
“船幫的船把頭說了,還得您給出出主意。”行商一鞠到底,行了大禮。
說起來,世人隻知行商靠倒買倒賣謀利,自在得很。
殊不知他們亦有苦處。
那就是交易需受牙行的制約。大宗買賣要在牙行登記,以便官府抽成收稅。
可貨物入了倉,商人們就做不得主了。
“公子容禀,嶺南的頭春茶有多金貴大家都曉得。”行商拍出算盤,撥弄着顆顆圓潤的算珠。
“那牙行仗着有官府背書,坐收厚利也就罷了。此次竟然無故壓貨,不許我們私覓買主。”
衆人呼吸急促,胸膛起伏。
桂枝兒聽個大概,也明白了。
立春後的茶芽,經過整冬休眠,恰遇春雨澆灌,變得肥碩鮮爽。
可牙行橫插一手,壓住商貨,弄得客商幹着急。
“做我們這一行的,身家性命都押在行情漲落上。”行商苦着臉計算損失,“好端端的緊俏貨要是拖到立夏後,可就不值幾文了!”
“都說公子您在楚淮這一帶有門路……”
頭戴幕籬的男子忽地擡手,優雅而果斷,截斷了滔滔不絕的話語。
嘈雜之聲驟停。
“你們前日隻說受報複,仆從被扔進灰房子。”男子聲調婉轉悠揚,“這人,我也幫着贖回來了。”
“牙行之事,我盡量打聽,但不保準有信兒。”
三言兩語,輕輕撩撥着人的心弦。
“還得仰仗您關照。”
行商們大為感激,雙手捧着一疊厚厚的銀票,低頭彎腰放在茶幾上。
待衆人散去,男子掀開幕籬的面紗。
眉如遠黛,英氣與妩媚交融。眼角點染着桃花胭脂,為深邃含情的眼眸增添了一絲魅惑。
他轉頭看向桂枝兒,長睫如扇,輕輕顫動。
“我是謝鸢。”他抿唇笑道,“姑娘有空,可以來白鹭洲小酌幾杯。”
小謝公子上了妝,果真豔麗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