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百。”再朝手上吐口水,“三百,四百。”
衆學子猛烈搖頭,一時間有些幻滅。
樹叢陰影中,仆從遙遙地看着一片熱鬧歡騰的景象,雙唇緊抿,逃似的飛奔回山間高闊平台。
大人再三交代,要挑沒什麼背景,名氣又不大的學子。
可這北境的瘸子竟然得了頭名!
“大人呢?”仆從看着滿地散發刺鼻的腥味的死魚。
這些死魚橫七豎八,魚肚朝上,黯淡無光的鱗片脫落,露出下方蒼白的魚肉。
“何事如此着急?”另一位仆從詫異問道,“大人帶着名單走了,此時恐怕已經登上回杭京的船了。”
“糟糕,這、這該如何是好!”仆從急得直跺腳,卻毫無辦法。
但願半個月後,在京城不會出什麼亂子。
在鷹鈎鼻男子帶着名單回京的同時,傳訊“鎮北大捷”的驿員更是日夜兼程。
飛馬快送,鳴鞭道喜。
越過旌旗飄揚的巍峨城牆,踏過行人如織的青石闆路,巨龍蜿蜒盤旋的皇城近在眼前。
“吾皇萬歲,鎮北大捷!”
朱紅色的城門厚重莊嚴,盡顯皇家威嚴氣派。
宮殿建築群氣勢恢宏,金色的屋脊聳立,琉璃瓦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陽光穿不透的宮殿内,暗影沉沉。
當今天子梁瑜年逾不惑,他的臉龐隐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唯獨一雙眼銳利陰狠,不怒自威。
殿内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寂靜無聲,隻有皇帝輕微的呼吸聲在輕輕回蕩。
“朕記得,年前,鎮北知府馬碌就上過一道請功折子。”低沉冷漠的聲音回蕩。
“草原的乞顔烏什部落,已經如此好打發了嗎?”
天子眼中劃過一絲輕蔑與不屑,面容冷峻,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北境,一定有人在搞鬼。”他一字一句,讓人不敢有絲毫違抗。
那抹冷笑似乎在警告,皇權不容挑戰。任何妄圖欺騙天子、背叛大梁的人,都将死無葬身之地。
“索要拖欠糧草和饷銀的折子,暫且按下不發,讓少将軍進京領賞。”天子雙眸微眯。
接着,他微微側頭看去。
身後頭戴黑色紗帽的大太監,膚色微黃,清瘦的面龐皺紋溝壑縱橫。
“朕封你為權攝鎮北經略大将軍。”天子緩緩開口,“前往北境,給朕徹查!”
權攝軍職,暫代軍中一切事物。
“奴才遵旨。”司禮太監斂容正色,雙膝一曲,将拂塵橫放身前跪地領命。
君心難測,大太監暗中揣度聖意。
那栾小将軍作為武狀元拒婚,本是大罪,隻不過上陣殺敵的借口太好,才被發配邊疆。
君要臣死,臣不僅不死,還連打勝仗。
注定要被君王忌憚。
“簡直放肆!”天子雙眉緊蹙,他再掃一眼手中奏折,怒火中燒,“等少将軍回京,讓他與長公主即刻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