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民間大比，前期總要籌備一番。

邀請名廚、老饕、權貴坐鎮當裁判，張貼告示搭建場地，一番預熱造聲勢。

這些一律不用桂枝兒操心。

求勝心切的翠園樓上下打點，連金線編織的絲綢邀請函，都讓繡莊連夜趕工，生怕桂枝兒反悔。

“全怪我，小娘子把我辭退，他們就不會為難您了……”

豆芽菜般的少年抽噎着，牙齒在下唇咬出一道蒼白的痕迹，眼眶泛紅。

“真金不怕火煉嘛，誰輸誰赢還不一定呢。”桂枝兒拍拍他的腦袋，笑道。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根據以往的經驗，這種大比恰好是刷系統任務進度的好時機。

正式開賽之前，會試先行開考。

承朔四年的春闱，由德高望重的内閣大學士盧翰文主持。為防科場舞弊，考官進入貢院後全程鎖閉，閱卷結束後方可離開。

寅時天色剛蒙蒙亮，入場搜身已經開始。

“爾等褪去衣物、鞋襪，考籃中的文具、幹糧等物須一一陳列，不得夾帶。”

考前檢查相當嚴苛，監門官帶領輪值軍士一絲不苟地執行命令，維護考場紀律。

為防作弊，考生們連衣褂袍褲都隻能穿單層。春風微冷，但學子們既緊張又激動，心頭火熱。

十載寒窗苦讀，等的就是這一刻。

北境考生王蒲手中緊握竹杖，身體微微傾斜，跛足堅定地跟随隊列挪動着。

硯台不能太厚，筆管必須镂空。

若是被搜出夾帶，輕則逐出考場，重則論罪下獄。

女考生們則有單獨的檢查通道和考院，由朝廷女官們負責搜身監督，規矩同樣嚴厲。

晨光微露，全體考生入場後開始點名，各自依号入闱。

“封号栅！”伴随着監門官一聲令下，三天後交卷時貢院才會開鎖。

幾千名舉子盤踞在設施簡陋的号舍裡，顧不上處理牆角的蜘蛛網，他們迅速安置好自己的筆墨和幹糧。

“呼。”深呼吸，決定命運的考試正式開始。

考場氣氛逐漸壓抑，有考生手心額頭滿是汗珠，不敢髒污試卷隻得匆忙擦拭。

久坐之下，身體酸痛，亦不敢輕易挪動，生怕影響思路或引發監考官員的特别關照。

難題接踵而至，考生們絞盡腦汁，思緒卻逐漸鑽進死胡同。

不知不覺，已到午時。

“咕噜。”腹中饑餓感襲來，大部分考生拿起自帶的幹糧。

雖在這種氛圍裡難有胃口，但為了保持體力，也得勉強吃幾口。再去号舍的巷尾打點熱水，簡單潤潤嗓子。

又不敢多喝，畢竟去尿騷味重的隔斷上廁所是一種折磨。

環境惡劣，可見一斑。

揚安學子李覓晃了晃自己陷入泥沼的腦子，決定休息一刻。他取出自己在桂記鹵味店買的方便面，向巷尾走去。

熱水沖泡，油炸後色澤金黃的面餅膨脹起來。

碗中升騰起一大團白色霧氣，濃郁的紅燒牛肉醬料包融化開，香味彌漫在空氣中，誘人垂涎欲滴。

“好香好香好香，這趕考套餐買得值！”

他不敢出聲，在心裡瘋狂鼓掌，嘴角上翹。一上午的艱辛都被撫慰了。

想到接下來，還可以嘗到什麼老壇酸菜、香菇炖雞，他頓時覺得三天并不難熬。

脫水蔬菜漸次蘇醒，橙色的胡蘿蔔丁小巧玲珑，翠綠的青菜舒展身姿。

号舍裡的一道道眼神，彙聚到李覓身上。

“又是天字号裡坐的富家少爺吧，差生吃得香。”有考生在心裡嘀咕，咽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