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王蒲愕然。
積水從油布傘的邊緣落到甲闆上,彙聚成溪流,濺起一朵朵晶瑩的水花。
桂枝兒平靜地站在傘下。
經曆的世界越多,情緒會越麻木。
可隻要在某處賺取了美食進度,她就做不到完全見死不救。
她是人,而非被系統完全剝離感情的任務機器。
栾霜柏與謝鸢對視一眼,目光交彙,似有電光閃過,在無聲中達成了短暫的默契。
小将軍身形一閃,如鬼魅般迅速伸出右手,一把堵住船把頭将欲反駁的話語,動作幹脆利落。
與此同時,謝鸢也跨前一步,左手輕輕搭上船把頭的肩膀,以示安慰。
“先聽聽桂小娘子如何安排。”
“先聽桂姑娘說。”
被捂嘴的船把頭額頭上青筋暴起:
主上隻命我保護桂小娘子安危,你倆湊什麼熱鬧啊!
桂枝兒的計劃清晰明了。
一隊,以小謝公子為首,探探當地縣令及主政長官的口風,必要時假傳聖旨,勒令危險區域百姓轉移。
二隊,由栾小将軍帶頭,借助駐軍力量,保障行動安全。
三隊,則是桂枝兒領銜,搶救糧食财産。
“時間緊,任務重。”桂枝兒掃視着滔天江水,随着船身的起伏,神情絲毫不顯慌亂。
“我隻提醒一點,人各有命。”她語調裡帶着不容置疑的果敢。
“不信者,不必強求。”
書生們緊緊握拳,臉頰因用力而微微泛紅。
他們還沒有完全領會桂枝兒話中深意,自幼飽讀詩書,心懷天下蒼生,終于能付諸行動。
此情此景,唯有亢奮,以及從閻王手中奪人的緊張感。
一切就緒,兵分三路。
“着實膽大妄為!”船把頭地無奈地嘟囔了一句,臉上的皺紋愈發深了,刀刻斧鑿一般。
他尋到一處河岸緩坡,準備好絞車和繩索。
伴随“吱嘎”聲,慢慢收緊的繩索将船拉向岸邊。
水手們麻利地在船舷和岸邊墊上木闆,衆人相繼下船。
直至踏入蠡縣境内,書生們的滿腔熱血才涼了三分,發覺事情遠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
蠡縣縣衙位于城之中央,正門高懸 “明鏡高懸” 匾額。
縣令聽聞杭京派的督台前來察職事之情,吓得火速從廂房爬起來,套上一身略顯陳舊的官服。
兩撇稀疏的胡須,像是霜打的枯草,蔫蔫地垂挂在嘴角。
“ 下、下官定當全力配合督台大人,還望您多多指教!”他臉色蒼白如紙,擡手擦了一下額頭上豆大的汗珠。
他雙眼細小,閃爍着怯懦光芒,好似受驚的老鼠。
“隻是這水、水庫不歸蠡縣管轄,此事須呈于知府核批。再者,百姓衆多實難遍管,若要遷徙,實在是力有未逮……”
蠡縣縣令蜷縮着脖頸,兩隻手不自覺地在身前搓動。
好似這樣就能将麻煩搓走。
說來說去,中心思想就一句話——
要不,咱們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