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鐵,飯是鋼。
填飽了肚子才有力氣幹活兒。
兩名小學徒背着的鐵鍋巨大無比,鍋沿幾乎快頂到他們的腦袋。
他們搬運石塊,搭起一個能支撐鐵鍋的竈台。
太陽逐漸升起來,秋風拂過,裹挾着成熟莊稼與落葉交織的獨特氣息。
“主家仁善,沒準會給咱喝高粱粥嘞。”
老者頭戴破氈帽,帽檐下露出一張飽經滄桑的臉。他吧唧了一下幹裂的嘴唇,額頭皺紋縱橫。
“菜湯和黑窩頭也不錯!”大娘有些期待地搓着衣角。
隻要工錢按日結,她明兒個定勸左鄰右舍一起來幹,索性地裡剩餘沒掰的玉米棒子也不多。
能攢一筆錢過冬,心裡總是熨帖着的。
小女孩手起刀落,全神貫注地将鵝肉切成均勻塊狀。
她那紮起的馬尾辮俏皮地晃動着,圓圓的臉蛋被山野的風吹得紅撲撲的。
胡蘿蔔、榛蘑被洗得幹幹淨淨,泡在水中的粉條晶瑩剔透。
豆芽菜男孩蹲在地上生火。
落葉在秋天已然幹透,一點就着。他随手用衣袖抹去臉上煙塵,娴熟地往火裡添柴。
“火旺起來,這大鵝炖出來才夠味兒。” 桂枝兒點頭贊許。
招來的短工們看到這架勢,紛紛傻了眼。
柴火噼裡啪啦地燃燒着,鐵鍋架在竈台上被燒得滾燙。
“刺啦” 一聲,鵝肉在熱油的包裹下迅速變色,兩名小學徒手持鍋鏟,交替翻炒,依次下入鹽、八角、桂皮等調料。
濃郁的香味開始飄散。
衆人的肚子不免咕噜叫,強忍着把口水咽下去。
“大家都聽着,現将你們分為數組,各予職責,且行上崗試訓。 ”帶隊的書生招呼道。
他們制定了相應的規章制度,以防有人偷懶耍滑。
看在鐵鍋炖大鵝的面子上,短工們均老老實實地聽從,生怕惹主家不開心錯過這頓美食。
唯一的問題就是,書生們偶爾會蹦出來一些文绉绉的詞兒,叫人聽不懂。
每當衆人撓頭的時候,桂小娘子便會笑盈盈地加以解釋。
經過簡單培訓後,竈台上的餐食也已出鍋。
揭開蓋,一股熱氣帶着醇厚的香味撲面而來,馬尾辮女孩用筷子輕戳鵝肉,而後滿意地笑了。
“熟啦!開飯喽!”
大鵝塊被炖得色澤紅亮,吸飽了濃郁湯汁,肉的紋理間都充斥着鮮香。
衆人排隊打飯,雖隻得一勺菜,但均已迫不及待。
吃上一口,胡蘿蔔被炖得綿軟,粉條緊緊纏繞着鵝肉,鮮嫩又不失嚼勁。
炖煮多時的香料味道絲絲入扣,從舌尖蔓延至咽喉,短工們忍不住滿足地眯起眼睛。
頭戴破氈帽的老者将碗中米飯和湯汁一口氣扒拉幹淨,然後用手背抹了抹嘴,長舒一口氣。
“真舒坦呐,平時過年才能吃上這硬菜!”他感歎道。
其他短工紛紛點頭附和。
就沖這夥食,他們也要甩開膀子猛猛幹活兒。
曾被馬碌占有獨享的十二堡芙蓉湯,位置在山崖邊,别院荒蕪已久,需用心打理并擴建。
搬運重物時,男女老少齊上陣,大家緊握粗壯的繩子,在泥土路上拖動闆車。
“一二,一二”口号聲在空曠的天地間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