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能快速合成身體組織不意味着不會死!如果他活不下去我們也沒法活着離開這裡。”
見我不動阿吉已經把藥推進了麥克思的靜脈,可麥克思不僅沒有好轉反而嘴張得更大面容更痛苦了。
“阿吉!這……”
“快了!隻要手臂皮膚愈合了身體修複進程就會結束,生理鹽水!”
我聽着這話才注意到那一片血紅的手臂上已經長出了皮膚,血紅的肉漿逐漸變淡成光滑的膚色,在這暗夜之中像是發着光,直到皮膚逐漸愈合變成了新的手臂。
“接下來應該隻要改成滴注就好。”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麥克思的呼吸終于平緩了下來,雖然他依舊是那一副骷髅模樣,再配合這呼吸反倒是顯得更為虛弱了。
“皮膚是死細胞,所以身體不會急着造出這麼多的死細胞,隻要确保不會被感染的程度就好。過陣子就會恢複白色了。”
阿吉之所以這麼向我解釋大概是因為我一直盯着他的手臂看,因為是白種人所以剛愈合的皮膚和他身體其他部位雪白的皮膚色差格外大。
“他什麼時候會醒來?”
“不知道,讓他多睡會兒吧,睡眠是人類最好的恢複方式。”
“你為什麼會懂該如何急救‘戰士’?”
“倒是我該問你們為什麼要創造出戰士這種違反生命規律的生物吧?”
來不及我思考他問出的這個問題,身後慌張的呼吸聲打斷了我們。門外的天已經亮了,一位婆婆正站在門口看看麥克思又看看地上的那殘臂。
“It’s real!It’s real!”她嘴裡一遍遍呢喃着跑了開去,不給我們任何解釋的機會。
我轉頭看剛放下竹刀的阿吉,問他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忙了一晚肚子都餓了,我等等出去找些吃的。這小子也缺乏營養,醒來後需要食物補充其他營養。”
他的計劃還沒說完,外面一個小孩子正畏畏縮縮地走向門前。他身後不斷有人叫他回去,這才看到有不少人躲在後面。看到我們沒有對小孩子怎麼樣後,也有其他人向前伸腦袋打探。他們的口中交談了起來,各種不同字詞組成喧嘩的聲響,隻是嘈雜中能分辨出一個詞語是“Freak”。
“He is not freak!”阿吉說了句英文到,然後轉過頭來問我,“他們在唧唧呱呱些什麼?”
“有人堅持說他是怪物,有人說他不是真的麥克思,而是被東方人給改造了。有人說是東方人故意安排到他們這裡的怪物。”
我還以為阿吉會反駁,不過沒想到他收起了憤怒的語氣說:“他還真是個怪物。”
“啊?”
“逃脫生死早已離開人類的範疇了,他也不是自然孕育而是在人造子宮中被孕育出來的吧?和弗蘭肯斯坦有什麼區别?”阿吉拿起了竹竿說,“喂!你把洋娃娃兒背起來。”
“你想幹嘛?”
“看這樣子他們就不會給我們吃的了,想保住洋娃娃的命,我們就得去村口把食物攔截下來。吃飽了我們就上路離開這裡,沿着新萊茵河往東走就是我們的基地了。”
“應該不會吧?麥克思可是救了他們命的人,要不是麥克思他們還在做别人的奴隸為别人而活。”
“麥克思真的讓他們不再做奴隸了嗎?而且,憑我們兩個餓着肚子的人,真的能敵過這麼多人嗎?”
他注視的方向有幾個高大的男人站了出來,強壯的身材和其他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眼就能看出是昨晚在黑夜中攻擊我們的人。隻是這一次他們站在了這麼多民衆的面前,既然有人已經意識到麥克思是異類後,他們也再不需要用暗殺這種卑鄙的手段了。而我們也不可能再正面抵禦這種攻擊,不然隻要對他們造成一點傷害,就能讓更多人拿起武器。
眼看着他們已經想好說辭要上前來抓捕我們,阿吉又喊到:“Leave us alone!”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在經曆了這麼多次抓捕搜索後還把這把手d槍藏在身上的,但在這個場面之下确實是保持了震懾力。
“喂!把他背起來,我們這就撤。”
“就這麼撤嗎?”
“不然呢?你雖然會英文但也不是母語者吧?連話都沒法和他們好好說清楚你還想活着從這裡出去嗎?快!”
雖然不知道這合不合适,但眼前聚起了越來越多的人,一雙雙麻木又尖銳的眼睛讓我感覺到了恐懼。我猶豫着蹲下身子來背起了麥克思,沒想到他枯瘦的身子已經如此輕盈,不過整夜出汗後濕滑的身體卻讓他沒法好好固定在我背上,所以跑上幾步後就變得歪斜的姿勢也并不好使力。
“你隻要顧自己盡力跑不用管别的,我會壓後保護好你們的。”
阿吉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盡管跑得吃力,但一想到身後那成排的眼睛還是讓我不得不拼命奔跑。
營地就隻有一個廣場的大小而已,以這種不顧所有的步速讓我很快離開了那裡。可感覺到雙腳的酸楚後回過神來,我忽然發現自己正跑在現代高樓之間的街道上。
街道不寬但是柏油整齊,人行道上鋪的石磚倒不少隆起,但縱使颠簸我也隻敢在那上面繼續跑。路兩旁正悠閑逛街的路人見到我後都有些詫異,隻是見到我背上背着的那人後又變得惶恐。
沒有人會幫我。
心裡冒出這個念頭後我忽然看到了道路的盡頭,盡頭的大樓上挂着一個巨幅的海報。海報上的女人正露着笑容。
我太熟悉那人了,那正是我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