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奶奶，您這是做什麼？這麼晚了，您如果有事，找個人來傳話就行了，何苦親自來一趟呢？。”安露扯扯嘴角，看了一旁扶着花奶奶的年輕人一眼:老人不懂事，年輕人也不懂事嗎？這麼黑燈瞎火地，把一個快百歲的老人扶到府衙來做什麼?路上如果不小心磕了碰了，那算誰的責任?

安露:如果被别人知道一個快百歲的老人因為大半夜來府衙而病倒，隔壁幾個縣城府衙的人怕是要打着快闆翻山越嶺過來笑話我們。

“唉，安捕快啊，這事還得老身親自說，旁人說了傷和氣。”花奶奶被兩個小輩攙着胳膊站在隊伍最前方，身後跟着幾個扛着麻袋的壯漢:“勞煩捕頭跟知府大人說一聲，老身帶了幾個犯人來，麻煩大人收押行刑，老身在此拜謝了。”

“哎，使不得使不得！”安露迅速摻住準備彎腰作揖的花奶奶:“大人現在不在府衙，我一個人說了不算，這事您得跟師爺說。”

“好，那請問師爺現在在何處?”

安露左右看看，壓低聲音說道:“您跟我來吧，現在師爺不太方便出來。”若是出來，又要被小孩的家人堵住，被迫聽一堆毫無營養的車轱辘話了。

安露把花奶奶一行人帶到後堂，去找在那裡休息的師爺。外面看熱鬧的人看到花家的人扛着麻袋向後堂走去，也想跟上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被外面負責維持秩序的衙役攔了下來:“哎哎哎幹什麼呢！閑雜人等不要亂闖！”

聽到外面的腳步聲，正在房間裡吃宵夜的師爺放下筷子走出去，看到被攙扶着走過來的花奶奶，剛松開的眉頭頓時再度皺起:“小安，怎麼回事？”讓你去問礦洞的事情，你把不相幹的老人帶回來做什麼？這麼大歲數的人經得起折騰嗎？

“師爺，花奶奶帶了幾個犯人來看，啊不是，是來找您。”安露挺直腰闆:這事不賴我，不慫！

師爺:“……先找個凳子讓老人坐下吧。”什麼亂七八糟的。

花奶奶的确是年紀大了，即使被人扶着也站不了太久，跟師爺謙讓一回之後便坐了下來，讓家人把扛了一路的麻袋扔在地上。等師爺也坐下來，她把之前跟安露說過的事情又說了一遍:“家門不幸，沒把孫子管好，他殺人了。”

“哦，所以你把孫子帶來，等着日後行刑。”師爺一時不知道該做出什麼表情:親自送上門來，是怕小孩的父母阻撓嗎？

“不止。”花奶奶咳嗽了兩聲，面色激動地捶了一下胸口:“我把孫子跟他爹娘一起帶過來了，咳咳……他們以為我看不出來嗎，那麼大的一個坑，怎麼可能是那個從沒幹過農活的小胖崽兒一個人完成的?”他手上甚至連個磨起來的泡都沒有！

“這事您保留證據了嗎？”師爺表情嚴肅地坐直身子，給了安露一個眼神:“行刑是要走流程的，沒有證據，我們不能随便剝奪别人的性命。”

“老身已經雇武館的人把那個坑守好，就等各自然位大人去檢查了。老身年紀大了，許是會漏下一些細節沒有發現，大人，剩下的事情就拜托您了。”花奶奶接過安露遞過來的茶杯喝了一口，把咳嗽壓下回去:“咳……有些人糊塗啊，覺得這是小孩子不懂事，一切都是意外，是誤會……可這是條命啊，怎麼可以糊弄人呢？我又不是老糊塗，殺人就是要償命啊。”

“行，你把地點跟我說一下，我讓……小安，你去外面喊個人進來。”

“是！”安露原地立正:“那外面那些……”

師爺手一揮:“先讓他們等着！花奶奶，您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花奶奶想了想，眼神暗淡下來:“我之前問過小孫子，如果有人想殺他，他會不會害怕。結果，他說他很怕，還跟我喊救命……這是不懂事嗎？他懂得很，都知道去搬救兵！那個被他殺死的孩子卻不懂，不會！”

“啊……”師爺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沒法問花奶奶做了什麼才讓孫子喊救命，但他覺得花奶奶沒有做錯。

“師爺，這幾個殺人的不肖子孫就拜托您了，其他的您不用管，我全擔着！不管城裡出現什麼糟糕的傳聞，這一副快進棺材的老骨頭都能扛住！”花奶奶站起來，鄭重其事地行了個禮:“就是在行刑之前，老身想麻煩您一件事。”

“請講。”師爺一臉嚴肅地跟着站起來，直覺告訴他，接下來的事情很重要。

“老身想知道，那個被殺的孩子，是不是不小心撞見這幾個混球幹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才被滅口的。”花奶奶眼裡流露出一絲哀傷:“老身聽說，那個孩子被逼着給了他很多次錢，為什麼忍到這一步，還會被故意殺死呢？”那個坑甚至是他們一家子提前挖好的，究竟是被撞破了什麼事，才讓他們連個給了錢的孩子的嘴都要捂！

“分内之事！對了，之前一直沒有問，他們殺的孩子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