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又說了一些事情，花奶奶終于熬不住，被師爺和家人催着回到了馬車上。看着坐在身旁欲言又止的大兒子，花奶奶一拐杖戳在他的小腿上:“怎麼，覺得你娘我做的事情太殘忍了?”

“娘……”

“你别忘了，咱們一大家子都是住在一起的！放這麼幾個殺人犯在院子裡，你晚上還敢不敢閉着眼睛睡覺?”

“我……”

“行了，你都這麼大了，不用娘每天跟你絮叨大道理吧？”花奶奶疲憊地閉上眼睛:“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不要心存僥幸。”孫子孫女都明白的道理，你們卻當着老娘的面裝糊塗?回去之後就把你們這群人丢去上學，德業課加倍！

半夜是不可能執行死刑的，師爺送走了花奶奶一行人，命人把三個麻袋直接投入大牢，自己強打精神出去處理外面的事情。中午在礦洞裡發現的小孩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但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昏迷不醒，時不時地還會發燒還說胡話。

小孩的舅舅把小孩的父親找來揍了一頓，質問他為什麼把孩子弄丢。小孩的父親則抱怨小孩就是個拖油瓶，胃口賊大還腦子不好使，自己隻是出去一下而已，又不是幹了什麼犯法的事情:“我還不能有自己的生活了嗎？孩子他媽沒了，我總不能被個傻子一直拖累下去吧。”

“什麼叫傻子，大明隻是反應比别人慢了一點，你……”

“等等，人沒了?”剛走出來的師爺眯起眼睛:“去山上搜索的人隻回來說人還沒有找到，可從來沒說過人沒了！你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

小孩的父親:“我，我這是擔心娘子兇多吉少啊！畢竟都過去三天了……”

“我看怕是确定她兇多吉少了吧，老黑！把人給我摁住了！”師爺對着這個害得自己熬夜的罪魁禍首冷笑一聲:“去牢房把左子喊起來，告訴他，這次可以下手重一點。”

“得嘞！”

小孩的父親被押了下去，一路上他奮力掙紮大聲呼喊着“草菅人命”，卻沒有人搭理他。這麼晚還能硬撐着來看熱鬧的都是熟人，這人本身是什麼德行，大家都知道，沒有人會同情他。

“隻可惜了大明那個孩子，爹不靠譜，娘又出事，如果不是還有個舅舅，死在礦洞裡都沒人知道。”

“是啊，虧得有人發現……哎，對了，你們聽說過沒有，大明一開始不是被衙役發現的，是被去礦洞挖礦的遊客發現的。”

“真的假的，快說說……”

審問需要的時間比較長，師爺以此為理由把看熱鬧的人趕回家睡覺，自己打着哈欠回到後堂，準備抓緊時間睡個短覺。

小孩的舅舅擔心小孩出事，也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路上碰到嘴碎的鄰居，陰陽怪氣地說什麼家和萬事興，當爹的再怎麼錯也不該揪着不放，原本就累了一天的小孩舅舅怒氣上頭，當場把人揍了一頓。

鄰居連滾帶爬地跑回家，隔着門罵罵咧咧地說要報官。小孩的舅舅懶得搭理這種腦子有問題的家夥，回家摸摸小孩的額頭，見還有點發燒，他沒有喊醒已經累得睡着的妻子，出門打水給小孩換了一條濕毛巾，趴在床邊打了個哈欠。

天色越來越晚，練完武的北喬睜開眼睛，鑽出蚊帳換了一盤蚊香，把窗戶打開一條縫透氣。這個蚊帳是她專門跟掌櫃要來的，明泉城的蚊子有點毒，她擔心下次上線的時候會發現自己被叮得比今天更慘。

“世上有那麼多物種滅絕，為什麼蚊子沒有滅絕呢？”北喬一巴掌拍死了試圖從窗縫鑽進來的蚊子，客棧的隔音一如既往地不好，隔壁房客的吵鬧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頂着蚊香嗆人的氣味，北喬最後練了一遍基本功，管好窗戶爬回床上，仔細把蚊帳掖好，躺在床的正中央，調整了好幾回姿勢，保證翻身時不會碰到蚊帳，方才下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