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孩想下床卻被家長按住,隻能對着窗戶瞪眼的時候,下午找北喬茬的舔狗男子正吃力地在自己房間的窗外撲騰着,試圖順着窗框爬到上面那一層的房間去。
不久前,他蹲在房間的窗戶邊聽了半天,卻沒能辨認出樓上究竟哪個房間住的是自己想找的那個人。眼看着時間流逝至下半夜,等得快要睡着的舔狗男子用力抹了把臉,打開窗戶把腿探了出去:不管了,管他是哪個房間的,先爬到樓上再說!再不行動,天都要亮了。
樓船的安全措施是很完善的,在舔狗男子把身子探出窗戶外面的時候,負責值夜班的工作人員立刻得到了消息。輕手輕腳地把四樓宿舍的窗戶打開一條縫,工作人員悄無聲息地坐在窗内,準備等那人撬窗的時候逮個現行。
工作人員也是頭一回遇到沒有輕功還非要爬窗的歹人,更離譜的是,這人看起來身手很差,光是把身子翻出房間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就花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等得工作人員差點睡着,都沒看到他進行下一步……
困得用手撐開眼皮的工作人員:他不會是根本就不敢爬吧?
工作人員猜得沒錯,舔狗男子剛順着打開的窗戶爬出來後便後悔了。話本裡的梁上君子爬個窗如履平地,但換成四體不勤的舔狗男子就不一樣了。對他來說,爬個窗戶已經是極限了,至于下一步該做什麼,他根本就不知道。
輕功,他不會;腰腹力量,他沒有。窗框就在手邊,三樓就在頭頂,但舔狗男子根本不知道該往哪裡爬,隻覺得腳蹬哪兒哪兒滑,根本踩不住。
趴在窗外吹了一會兒風,舔狗男子把臉埋進胳膊肘打了個噴嚏,最終決定放棄爬窗的想法,重新爬回屋裡。然而,他高估了自己的臂力,四處試探的腳又沒有找到借力的地方,嘗試了好幾次都沒能回到房間裡。如果不是跟他住在一個屋的朋友被夜風凍醒了,起床關窗的時候發現了進退不得的他,也不知道他得在窗外掙紮多久才會被工作人員救回去。
一直在四樓待命的工作人員:我當然不會見死不救,隻是作妖的人精力太多,不多浪費點他們的力氣,回頭他們還會繼續折騰,攪得其他人不得安生。這跟救溺水者是一個道理,尤其是在你分不清落水者是人還是鬼的情況下,消耗對方的力氣是非常有必要的。
差點從窗口摔下去的舔狗男子哆哆嗦嗦地鑽回已經冷透的被窩,一連打了四個噴嚏,不等天亮就開始發燒了,整個人燒得迷迷糊糊地,偶爾還會說胡話。
北喬不知道昨晚有人試圖爬窗找她的茬,在舔狗男子正蔫了吧唧地被人扶起來喝藥的時候,她已經跟其他目的地相同的乘客一起下船了。
今天異世的天公不作美,船靠岸的時候,楚州城正在下雨,天空一片霧蒙蒙地,還有些冷。不過,即使是在這樣的天氣裡,依然有力工在港口幹活。他們扛着麻袋,在船與岸之間來回穿梭,走着走着,身上就熱起來了。
這場雨雖然不小,範圍卻不是很大,海邊也沒有起太大的風,天氣不算太惡劣。隻要船拉上人和貨及時出發,駛出一定距離,就能離開雨水籠罩的範圍。
這裡的港口依然是人貨分流式布局,送人的船集中停留在一個區域。北喬下船的時候,工作人員也在往船上運送海上需要用到的物資。跟力工相比,工作人員的防雨保暖措施要好得多,還不需要下船親自去拿,等驗完貨之後看着力工把貨送上來就行。
偷渡客是第一批下船的人,工作人員完全不給他們耍賴的機會,推人下船之前根本沒有解開他們手上的繩子。港口的人對此也有些見怪不怪了,因為港口這邊不禁止人送行,總有一些水性好的人試圖用各種方式混上船,好省一張船票錢。但港口這邊也不是什麼都不做的,這些偷渡客被發現之後,港口這邊會禁止這些人短期内再度登船,第二次發現時直接扭送衙門。
跟在偷渡客後面,北喬撐起雨傘,裹緊身上的鬥篷往岸上走去。因為擔心價格昂貴的衣服被雨淋壞,北喬換了一身常服,摘下面具,乍一看跟港口上其他人沒有什麼不同。
港口人很多,除了下船的坐船的,還有來送行的,雨傘層層疊疊,遍地開花。異世的土著并不封建,北喬在下船的途中看到了好幾對彼此送行的情侶,有的面容稚氣,有的雙鬓微霜,什麼年齡段的都有。一家子來送行的就更多了,最常見的還是年長者送晚輩,離别前免不了絮絮叨叨,船離時雙眼淚漣漣,揮手告别……咦?那邊那群人這麼冷靜?
一群畫風跟别人截然不同的少女少男引起了北喬的注意,在其他人依依不舍的時候,他們三三兩兩地聚集在一起,面無表情甚至臉上帶點抱怨地站在岸上,不知道在等什麼人。
他們當中隻有很少一部分人手裡拿着傘,即使兩個人甚至三個人共用一把傘也不太夠用。為了擋雨,那些沒有傘的人就把草席頂在頭頂上,因為草席數量有限,他們頂多能護住腦袋,從腰部往下都被雨水淋得夠嗆,臉都凍得有點發白了。許是覺得身上缺少熱量,幾個能騰出手的人從包裡翻出一摞餅,面無表情地啃着。
來來往往的人都很納悶這群孩子在做什麼,今天天氣惡劣,這個時間又是上課的時間,正常情況下,這群孩子應該在生了爐子的學堂裡上課才對。可他們偏偏穿着校服出現在了城市邊緣的港口上,手上還拿着餅和草席,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在秋遊……等等,不會真是在秋遊吧?!
“舒兒,這大冷天地,你跑這兒來幹什麼?”剛把孩子送上船的陳婆在人群中認出了自家小輩,連忙把人拉到自己的傘下來:“臉都凍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