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我如此重要,居然會被排到鏡獄裡。”紀彤有些自嘲地笑了,她看了看身後的程漸,後者卻仍是面無表情。
紀彤低頭正準備跨進門去,臨了卻突然扶住門框,回頭道:“在我進去之前,能否回答我一個問題?”
程漸望着她,微微颔首。
“你們為什麼會來山神廟?”
程漸沉默了一瞬,才道:“因為我受到了一封密報。信裡提到;餓當年總捕頭……失職之事,并說你因此遷怒于他,要殺他為你父報仇。”
紀彤心道,若是李蘭溪能查到的事情,其他人自然也有渠道可以查到,但是任玉則為何要摻合到這件事情裡來呢?
她心中思緒萬千,卻聽程漸沉聲道:“當日,你為什麼讓我裝作中箭,後來又為什麼消失?究竟當時你在密道裡發現了什麼?”
紀彤擡眸望着他,卻搖搖頭:“此事關乎一位長輩的遺願,我眼下還不能說。”
程漸定定看了她一會,拳頭握了又握,但是最後還是壓住了,最後道:“若是想說了,便敲擊門口三下,會有人來告訴我。”話畢便立即轉身,大步離開了。
紀彤歎了一口氣,盤腿坐下了,這屋子裡頭一片漆黑,隻有一盞油燈,看不見外頭的天空,也不知道是白日還是夜晚,果然十分無聊。
好在她當年跟崔明學的第一課,就是自己和自己玩,左手可以和右手下棋,也可以打架,甚至可以自己給自己演一出手影戲。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飯菜的香味幽幽飄了過來。
門鎖應聲打開了,王伯提着籃子跨進門來。
王伯低頭看了看她,張了張口,似乎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最終他還是什麼也沒說,隻是打開食籃的蓋子,招呼紀彤來吃飯。
紀彤往籃子裡頭瞧了瞧,朝他一笑,道:“松鼠桂魚、梅菜扣肉、桂花糕,還有排骨蓮藕湯。王伯,你怎麼知道我現在就想着喝一口熱湯呢!”
“看你臉色那麼憔悴,這幾天肯定都吃不好睡不好吧。快喝吧。”王伯一面給她盛湯,一面歎了口氣,“阿彤啊,我年紀大了,腦子也沒你們年輕人靈光,但是我總是不相信,你會傷害總捕頭的。”
紀彤咕嘟咕嘟喝着湯,隻覺得熱氣熏得眼睛有些發疼,慢慢道:“師,總捕頭怎麼樣了?”
“還不知道,已經請了禦醫來看了,藥也開了許多,但是現在人還沒醒。”王伯看着自己從小看着長大的小孩子,隻覺得她心裡頭藏着什麼很沉重的事,幾乎要壓垮她那纖瘦的肩頭。
但是紀彤卻什麼也沒說,隻是安靜地吃完了他帶來的飯菜,對他露出感激的笑容。
室内又陷入了黑暗。
紀彤看着房頂發呆,不過是幾天的光景,師傅成了殺父仇人,名捕司變成了她的囚牢,所有人一夜之間都站在她的對立面。似乎有一隻看不見的手正在操控她身邊的一切,這隻手甚至是殺害爹和娘的兇徒。
任玉則究竟為什麼會去探聽錢樞和金兵台的消息,景裕和楊迩在這其中又扮演了這樣的角色……這些千絲萬縷的線索中究竟有什麼關聯呢?
咚,咚咚。
咚,咚咚......
突然她聽牆壁右邊傳來一陣很細小,卻很有節奏的敲擊聲。
她靠近有聲音傳出的位置,也試着敲了幾下,發現那裡居然有輕微的回聲,和周圍的牆壁的感覺是不同的。
但是,對面卻再無聲息傳來,仿佛剛剛那一陣敲擊聲隻是她太過孤寂而産生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