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彤話音剛落,眼見這些草葉舞動得更快。
幾人詫異,還從未見到自己會動的草木,難道成了精?
季筠摘了一片葉子細細看了一會:“我曾在書中看到過番邦有一種植物叫鐘萼豆,其葉片為三出複葉,頂生小葉較大,側生小葉則很小。此物對聲音極為敏銳,動靜越大,舞動也快,這恐怕就是它了。
崔武故意用自己的木棍去大力敲擊聞逸手裡的掃帚,果然見到這些草葉抖動地更快,道:“恐怕就是因為這些草葉搗鬼,我們才一直在這院子裡繞圈子。”他在先頭開路自然是奔着那小門直去,但是因為這些草葉的遮擋,視線并無其他參照,他便以為自己走的是直線,實則這些草葉在不察覺的時候已經換了位置。他們一直在低頭找路,自然沒發現被這些植物诓得兜圈子。
聞逸道:“那現在可怎麼好?”
嚴睿冷冷道:“燒了。”
他神情太過自然笃定,聞逸聽了不禁”哈?”了一聲,有些懵。
紀彤道:“若是我們身在一處空曠之地,燒了可能也是個法子。但是如今我們迷失在這草陣裡,回到堂屋的路已經很難找到。這草葉易燃,一旦燒着恐怕火勢難以控制,若是被山風一吹,形成山火,影響到這山上的百姓,那就大事不妙了。”
燒不得,砍不完,看不清,這一行人還真是被這些草木之物難住了。
季筠這時候站了起來,他剛剛蹲下身去研究了這些草葉許久,道:“不如我們試試不發出聲音往前走,怎麼樣?”
這路子倒是對的,但是他們是人,一舉一動終歸是有動靜的,要如何不發出聲音呢?
紀彤想了想,道:“我想這些草對聲音的捕捉也不至于那麼精準,隻要我們動靜放輕,它們的移動幅度也就會相應減弱,那麼我們便能盡量走直線了。”
聞逸點點頭,覺得聽起來倒是有幾分可行,但是緊接着他又想到了另一件事:“那有事我們如何溝通呢?說話終歸是有聲音的。”
為了節省力氣,他們剛剛便是呈縱隊往前,崔武在前頭開路,把草葉推到兩側,其餘人便能少些力氣,稍稍撥開草葉就能跟着往前走了。但這導緻他們的隊伍略長,若是中途有話想說,就得像紀彤剛剛那樣高聲喊出來。
紀彤道:“這倒是不難辦,我們可以用手彼此拉着往前走,若有事便在手心寫字。”
衆人覺得這樣也好。
紀彤在最後,她伸出一隻手遞給季筠,季筠一頓,卻拿出懷裡的手帕擦了擦手才拉住她,不好意思道:“我容易出汗,還請小李兄弟莫嫌棄。”
紀彤哈哈一笑,道:“季兄說笑了,咱倆都是大男人,何必在乎這些小節。”心道想不到這位胖兄弟看着體型頗寬廣,心思卻細膩如發,不過他的手看起來白白嫩嫩,握在手裡也像是個暄乎的饅頭一般,軟綿綿的,倒是并不黏膩。
幾人如此這般靜默前行,果然這些草木的移動便小了許多,又走了約兩柱香的功夫,那小門終于近在咫尺了。
聞逸終于離開了那煩人的草,一路上不能說話可是憋死他了,他甩開崔武的手,往那門一路奔去,回頭笑着道:”好不容易出來了,回頭定讓人把這些煩人的草都剪秃了不可。”
聞逸瞧見這門的門環上都覆了一層銅綠,他推了推,這門卻紋絲不動。他隻得轉身道:“這門大概是很久沒人用了,太難開了,崔武,還是你來吧。”他本就是是個書生,四體不勤,剛剛除了大半天草,手早就酸了,因此體力不濟也是正常的。
崔武便上去幫忙,他使了五分力,那門隻緩緩開了一道縫,他便又運氣大力推去,這門這回終于緩緩打開了……
他心下覺得奇怪,這隻扇普通的木門,怎麼都不該如此沉重,除非……
這門後還有其他的東西!
他想到這裡,立刻轉身大喊道:“後退,小心!”
但是此時已經來不及了。
那門前的空地突然裂開了一個巨大的縫隙,幾人立刻跌入了那黑洞洞的大口之中!
紀彤和季筠位置站的接近,他們出來的最晚,這時手還沒來得及松開。紀彤便覺得自己手心一緊,迅速往下墜落而去。
她努力運起輕功,但是這黑暗中難辨方向,還是難以保持平衡,最後隻能雙手抱頭,護住自己的要害。
滿以為自己必然要摔個七葷八素,也做好了說不定要斷一兩根骨頭的準備,結果卻摔在了一處不太硬的地方。
她伸手按了按,确實是軟綿綿的,還熱熱的。
“小李兄弟,方便的話,你能從我的背上下來麼?”一人悶悶地在她身下說。
“啊,季兄,抱歉抱歉。”她連滾帶爬挪到一邊去,趕緊摸着黑将人扶了起來。
“你怎麼樣啊?”紀彤小聲問,這麼高跌下來,她還好說,有人墊着。這位季兄弟可是實實在在砸到了地上。而且自己這麼大個人摔在人家身上,還真不好說有沒有被壓壞了,想了想剛剛那手下的觸感,那該不會是他的屁股吧?她心下一陣惡寒,幸好現在是男裝打扮,不然還真是不好收場了。
季筠吭哧吭哧地翻了個面,又靠在一邊坐了會,才緩過勁來,呵呵一笑:“還好還好,還能動。”又聽見啪啪兩聲響動,似乎是他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幸虧有這一身肉,素日裡我沒有虧待過它,這不現在便來報恩了。”
紀彤心裡頓時樂了,真是被這人的樂天絕倒,但是她為了尊重人家的救命之恩,努力忍着沒有笑出聲來,卻聽黑暗中另一側,有人噗嗤一笑。
她厲聲喝問:“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