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蘭溪眼珠一轉，解圍裙的手略略一頓，反手更系緊了些，道：“那，還是算了。”

紀彤正準備再誇他兩句，提提士氣，卻見遙遙走來的倩影，趕忙道：“來了來了，專心砍肉。”

彭玉蓮每日清晨都會來菜市采買新鮮的食材，這也是他們包子鋪肉餡兒鮮甜的秘訣，這裡的攤販她都很相熟，看中了哪家的，便說好數目，留下銀錢，老闆自然會将食材送到鋪子裡去。

今日卻見到這菜市裡多了些新攤位。

紀彤将手擦了擦，熱情地招呼道：“姑娘，今天的肉很好的，要不要看看？我們是新開張的，您要是看中了，價錢好商量，我們老闆做生意很公道的。”她拍了拍李蘭溪的肩膀，示意他也趕快說兩句。

“是啊，姑娘，随便看看，買三送一。”李蘭溪隻得展顔一笑。

今日紀彤刻意叮囑他，不必做過多的修飾，因此他隻是将原本的膚色塗了暗了些，反倒呈現出頗為健康的小麥色。而且剛剛因為奮力砍肉，他的雙頰此刻浮現出微微的紅暈，再加上額際挂着的兩三點汗珠，整個人就是十分爽朗幹淨的青年形象。放眼整個菜市場都可說是俊得首屈一指，無人能敵。其實早上剛出攤，就已經有不少買菜的小姑娘大嬸子來圍觀過，隻是因為當時他們還在做準備工作，沒有開市，不然他們今日大概就能賺上一筆。

但是彭玉蓮的目光，卻隻是在他臉上停留了片刻，便道：“你這肉雖然不錯，但是下刀卻不夠利落。”她指了指那肉筋和骨頭的連接處，“你看這肉都砍壞了，這刀工還得多練練啊。”

沒想到這一出菜市場美男計，居然這麼快就沉沙折戟了，

但是幸而還有意外收獲。

彭玉蓮今日買了五斤牛肉，五斤豬肉，雞肉餡兒的包子銷路比不上前兩個，因此隻買了三斤。還差些蔬菜，現在正是初春，雖然天氣還有些寒涼，但是卻到了春筍上市的時候，最适合和豬肉一起包成餡兒。但是筍子挖起來很麻煩，價格又偏高，所以菜市裡願意賣的人不多，她看了幾家都不太行。

直到在拐角處看到一個大個子蹲在地上擺弄的籮筐裡，正是翠綠鮮嫩的竹筍。

她走過去，蹲下看了看，果然很新鮮：“這個筍怎麼賣？”

大個子擡眸看了看來人，道：“你看着給吧。”

彭玉蓮有些奇怪，這人怎麼這麼做生意，她卻不是新手了：“你這筍子挖得不容易吧，我若是開的低了怎麼辦？”

“那我就再去挖。”大個子這樣回答，又道，“好幾天沒吃飽飯了，現在就想換點銀子。”

其實程漸這裡有些心虛，他以為自己是來打掩護的。畢竟紀彤跟他說的是，如果這位彭姑娘看上了李蘭溪，自己便要裝作訛人的攤販，讓彭姑娘撞倒自己的籮筐，這樣李蘭溪就可以英雄救美，仗義執言，進而取得她的信任。因此他早晨便去另一個菜市場買了幾籮筐的菜來裝樣子，而且大約他不願意招攬客人，連笑容也欠奉，很多人經過，都不敢來他跟前買菜，他也就沒有刻意去記住這些蔬菜的市價，更别提此刻的讨價還價。

他隻能定定看着對面的人，死扛到底。

誰知道彭玉蓮歪了歪頭，卻道：“我家鋪子裡正在招工，管吃管住，你要不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