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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再霄的到來并沒有把矛盾推上高潮,反而淡淡地潑了一碗水,把兩邊僅存的一點不爽也澆滅了。
姜再霄走來問:“要上課了,不回座位嗎。”
李飛沉瞪了他一眼,“有你說話的分?”
姜再霄斜睨他一眼,犀利而深邃,瞥得李飛沉不自覺地有點慫。
沈誕率先轉頭招呼平蘭,打響暫停戰鬥的第一炮:“回座。”
任誰現在都會選擇順坡下驢,同學和同學之間的小打小鬧,鬧到老師面前了是誰都不希望發生的。
顧希峰卻在這個節骨眼上叫住了沈誕,毫無前任自覺地問他:“這件外套,是誰的?”
沈誕側目看他。
姜再霄從顧希峰身邊的空隙穿過,走到沈誕身邊。
沈誕搭着平蘭的桌子,凝視了他幾秒,才靜如止水地回答了他:“我的。”
“……你的?”顧希峰眉峰輕蹙,聲音壓着找不到緣由的不爽,“紅色的秋季校服就兩套吧?你一套拉鍊壞了送去換了新的拉鍊,一套胸口上有……”
沈誕沒等他把話說完,打斷了他:“我說,這是我的。聽不懂話嗎?我還需要跟你解釋我的衣服?”
顧希峰咬牙,語氣煩悶了幾分:“……不需要。”
上課鈴适時打響,看熱鬧的人都忙活起來收拾桌面上的東西準備這節課所需要的試卷,沈誕無視了顧希峰死死盯着自己的視線,讓姜再霄先回了座位,自己再坐下。
顧希峰什麼時候回去的他不太清楚,老師進門的時候他看了眼,那會兒顧希峰已經回了位置。
姜再霄把試卷翻得很響,引得沈誕轉回腦袋來看。
“……我的衣服,什麼時候成你的了。”姜再霄問。
沈誕看着他。
如果不是那雙眼睛,他還真就被騙過去了,該真的以為姜再霄在因為自己霸占了他的衣服并冠以自己的名字而生氣了。
沈誕靜了會兒,低聲答:“……你都是我的。你的衣服怎麼不能是我的。”
這會兒姜再霄的竊喜再也忍不住,嘴角也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悄悄笑着沒發出聲音,但這幅笑容就足夠标上“不值錢”的标簽了。
姜再霄一個人開心夠了,提到正事上:“……那你們剛才在吵什麼?”
老師在講台上畫出了漂亮的圖形,洋洋灑灑地先講上了最後一道壓軸題。
沈誕偷瞟了老師一眼,低聲說:“李飛沉他們開窗戶,平蘭覺得冷和他們吵了一架,差點打起來。”
“李飛沉要打你和平蘭?”姜再霄有些詫異。
“看樣子是,但沒有得手。他不敢動我的。”沈誕一臉認真地說出這話,就沒差臉上寫着“我是沈家二少,誰動我誰就死”。
姜再霄因此被逗笑。
沈誕不明所以,“笑什麼。”
姜再霄擺擺手,觑了眼老師,小聲說:“我就可憐了,大家都不把我放在眼裡,就因為我家是個小門小戶的。校園牆上,還不少人說我是個傍上大哥的小白臉。”
沈誕意味不明地刮了他一眼,無奈地笑了下。
……大約是刮了一眼吧。
姜再霄魂都跟着他跑走了,堅信那是一個媚眼,也堅信那是一個縱容着自己的寵溺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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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誕除開跑廁所,一天沒出教室,吃了兩回藥,拉肚子的症狀好多了,就是生病了畏冷,穿着姜再霄的校服一整天沒還給人家。
等放學了,看幫他提書包的姜再霄襯衣都被吹得鼓起來,隐約看得見裡面的肌肉形狀,他才後知後覺想起來自己鸠占鵲巢了,連忙扒開衣服,要叫姜再霄穿上。
姜再霄一臉疑惑,拽着他脫了一半的外套往上拉了拉,“……我不冷。這本來就是給你帶的。”
沈誕:“嗯?”
“今天天氣本就不冷,二十來度,吹個風可能會更涼快些,但我想着你可能不太經吹,以防你不帶外套,才帶了衣服。”姜再霄溫聲解釋,和他一起下樓梯,“你當我帶外套來是給自己穿的?”
沈誕不禁回憶起今天出門前阿姨叫他帶上秋季外套禦風,他信心滿滿地說不用,下個雨沒什麼大不了,卻沒想到這場雨和上次那場雨威力不同。
沈誕摸了摸嶄新的校服料子,說:“……那我就勉為其難穿着了。你真的不冷?”
姜再霄說:“不冷。”
走到一樓,又是熟悉的出口,又是熟悉的人群,又是熟悉的大雨。
這次堵在出口,不是因為風大雨大,而是因為水淹了去路,負責一片區域的老師正在和工人極力搶修排水。
偶有勇者涉入險境,一意孤行,探了深淺,無一不是水都沒過腳踝,堪堪爬上小腿肚。
人越堆越多,在座各位大顯神通,有脫了鞋子挽起校褲向前沖的,有仗着家長帶了更換衣褲直接沖的,也有叫對象朋友當墊腳石背過去的,更有排隊拜托女Alpha教導主任一個一個背過去的。
沈誕和姜再霄站在樓道邊上,凝視了出口的人群好一會兒。
眼見這要通半晌,而高中生的閑暇時光是很短暫珍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