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并肩朝電梯走去。

但走了幾步，程知謹便落在了後面。

腦中閃過沾染豔色的嘴唇，程知謹的喉結上下滾動了幾圈，克制住自己的破壞欲，閉上眼睛定下心神，才去追上正在電梯裡等他的人。

———

開燈後，客廳裡的紙箱吸引了程攬星的注意力，它突兀地立在沙發旁，和周邊的布局有些格格不入。

“哥，那是什麼？”

程知謹的目光在紙箱上停留了一秒，“休閑椅，以後你要是想玩遊戲，就坐在那上面玩，躺在床上玩對眼睛不好。”

他将外套搭在衣帽架上，說話時語氣很溫和，替程攬星脫衣服的雙手卻強硬地不容人生出一點抗拒之意。

程攬星沒察覺出什麼不對，以前程知謹經常替他脫衣服穿衣服，這對他來說就和喝水吃飯一樣平常。

聞言，他連連點頭，絲毫沒有被人抓包的羞愧，“收到，保證按程長官指令行事。”

程知謹已經替他把外套脫下，聽到他的話，揉揉他上下晃動的腦袋，笑道：“今天玩得很開心？”

不管是肢體動作，還是有些跳脫的話語，無一不昭示了他的心情不錯。

程攬星咽下口中的水，渴意得到緩解後，舒緩的身體如同一隻完全展開柔軟肚皮的小刺猬，信任全然交付，等待着别人來把他揉圓搓扁。

“确實挺開心的，是這段時間最開心的一天。”

這話不摻一點假，特别是在知道程知謹和蘇逸軒現在什麼關系都沒有後，就算蘇逸軒後面又強迫他做些不願意的事，和這個消息相比，也能勉強忽略過去了。

但聽在程知謹耳朵裡，卻是另一層意思了。

楊岸。

今天程攬星“偶然”遇到的室友，也是與他共享“這段時間最開心的一天”的人。

程知謹坐到程攬星身旁，手指輕柔勾起他垂落在耳邊的頭發，“就隻遇到楊岸了？沒喊其他人出來玩？”

程攬星搖搖頭，動作堅定，以免露出破綻。

還是不要把遇到蘇逸軒的事告訴他哥了，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現在回想起來，兩人分手後似乎相處得不怎麼愉快。

畢竟每次提到蘇逸軒時，程知謹的臉色都不太好。

等過段時間，或是讓爸媽和他哥和好後，再問問程知謹，蘇逸軒的話是什麼意思吧。

他迎着程知謹審視的目光，壓下摸鼻子的沖動。

良久，程知謹放下他的頭發，“去洗澡吧，洗完早點休息。”

程攬星如釋重負，點點頭，站起身去拿換洗衣物。

程知謹看着他的背影，三年前的那簇火苗在眼裡重燃，身體因為不真實感而微微顫抖，臉上顯出怪異的興奮，似是無望之人重見希望，又似要将遍尋無果，轉身卻發現它就在身邊的物什拆吃入腹。

那扇門關閉後，他緩緩壓下那陣興奮，又恢複成面無表情的模樣，隻在心裡重複着一句話。

不要着急。

程知謹洗完澡出來時，程攬星已經睡着了。

他依然将臉埋在被子裡，程知謹走過去，替他拉下被子。就着昏黃的燈光，程知謹用目光一寸寸描摹過他的五官，每一處都似用上好的玉石打磨過，透着瑩潤的色澤。

轉過視線，他的目光瞬間變得沉冷。

睡衣領口被微涼的手指挑開，底下赫然是一枚深色的吻痕。

印在白皙的皮膚上，刺眼又誘人。

程知謹冷哼一聲，眼裡湧動着難以估計的怒意。先前替程攬星脫衣服時，這枚吻痕隻露了小部分，看不真切，粗看下會以為是被衣服勒出的印記。

但程攬星穿的衣服都很寬松，就算是緊身的保暖内衣，留下紅痕的地方也不該是這裡。

正這時，睡着的人卻不适地動了動身體，将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人驚醒，他垂眸看去，才發覺自己的手掌不知何時将程攬星的脖頸包裹了大半，掌心下是滾動的喉結，癢意傳遞至心間，勾引他人堕入更深的黑淵。

程知謹忙放開手，程攬星卻沒停止掙動，他将壓在身上的被子掀開，右手抓住胸前的衣物。

眉間的褶皺表明了他此刻的不安，程攬星微張着嘴，模糊不清的詞語從紅潤的唇間吐露。

程知謹凝神分辨，勉強拼湊出他說的是“不要”。

不要什麼？

那隻緊抓着衣物的手給了他答案。

程知謹坐到床邊，輕輕握住他的手，穩了穩心神，才去掀開遮蓋着真相的幕布。

若說先前隻是似有所感，那現在便是确實無疑了。

怪隻怪他因為往年程父程母的話設了限，單方面把先前的痕迹定了性。

這樣的情景，執筆人怎麼會是程攬星所喜歡的溫柔可愛的女生？

既然楊岸可以，那他為什麼不行？

程知謹做出過妥協，如果程攬星可以不按他們為他所設想的人生那般娶妻生子，那他接下來的人生，就必須要和自己一直糾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