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抛出去後,程旭不免感到疑惑——你要是不想撩他,和以往一般直接拒絕不就行了,何必還大費周章地來問他?
進入高一下學期後,程攬星為了考上程知謹就讀的大學,對于談戀愛這類會占用寶貴學習時間的事情,他的态度一直是來者都拒。
因為拒絕的次數多了,學校裡漸漸流傳開他很難追,喜歡冷臉擺譜或是早已有對象,定了娃娃親之類的謠言。傳到程旭耳中後,他教訓了幾回傳謠言的人,但謠言既然有一,便會有二,最後還是流傳到了程攬星耳中。
程攬星對此倒是無所謂,近期清靜不少的原因有了答案,頓覺這不失為一個創造良好學習環境的方法。他勸過程旭幾回,便任由這些謠言流傳了。
得益于這些謠言,他渡過了十分充實而單一的高三生活。
兩人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結,程攬星思考片刻後和程旭道了晚安。
他的想法很簡單,蘇逸軒和那些女生不一樣,臉皮格外厚,所以他才會覺得棘手,才會為此這樣苦惱。
放下手機後,程攬星把自己埋進被窩裡,閉眼放空腦袋,不一會便睡着了。
按着朱春紅的話來說,程攬星這孩子打小就沒心沒肺的,天塌下來了,他也要把桌上最後一口飯吃完,地陷下去了,他也得躺在床上蓋好被子。
當下的事隻在當下煩惱。
不知過了多久,他開始覺得呼吸有些困難,似乎有人扼住了他的脖子,那時宛如被兇猛的食肉動物所威脅般的危機感重臨神經,清晰得駭人。
程攬星皺起眉頭,害怕地揮手驅趕,不過這頭野獸不似白天那般強勢,用舌頭溫柔地舔舐過他受傷的地方,直到腫痛消下去,野獸才收回舌頭,離開他的身體。
看來是頭好野獸嘛。
但野獸沒消停一會,又開始舔舐這具對它而言頗富吸引力的身體,有時用舌頭标記領地,有時用牙齒讓獵物不寒而栗。
原來是僞裝成好野獸的壞野獸!
程攬星可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綿羊,他張開嘴唇,要用同樣的方式去攻擊野獸,大概是他呲牙咧嘴的模樣頗具恐吓性,成功逼得野獸乖順地袒露脖頸,任他撕咬。
程攬星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既然是在他的夢裡,主角當然隻能是他喽!
———
Syugg:怎麼還不起床
迷迷糊糊間,程攬星聽到了幾聲“叮咚”,這聲音讓他從夢中醒來,他拿起手機查看,才發現蘇逸軒發了好幾條消息。
夢裡是這人,怎麼醒來後還要不依不饒地追着他。
程攬星沒管這條消息,洗漱完便去吃早餐了。
“在想什麼?”
程知謹落下一子,棋局已定,黑子輕松取勝。縱觀棋盤,白子走勢不穩,顯然執棋人心神不定,落子未經深思。
程攬星也發覺了自己基本上全局都在跑神,對于程知謹犧牲休息時間來陪自己練棋,自己卻浪費了他的心意而有些羞愧。
“抱歉,哥,我昨晚有點沒休息好。”
昨晚?
程知謹将那枚黑子收回,在腦中一幀幀放映昨晚的記憶,“棋局還未定,你先去休息一會,什麼時候想下了,我們再來。”
“哥,你這算作弊了吧?”程攬星嘴上雖是這麼說,心裡卻對程知謹的偏袒十分受用。
罪魁禍首之一臉不紅心不跳,右手覆在程攬星手上,細細摩挲他的虎口處。程知謹的瞳孔顔色很黑,專注看着程攬星時,似要将對方吸入眼眸中,給人極強的被侵略領地的不适感。
“不算,赢的人才有話語權。”
程攬星将手抽回,捧着臉不滿道:“嘁,哥你還真是不饒人,我是因為狀态不好,才會輸給你的好吧。”頓了頓,他繼續道:“我昨天好像做噩夢了,但是感覺好真實,就像真的有人在掐我的脖子一樣。”
“讨厭嗎?”
“啊?”
程知謹這時走到了他身旁,攜着幾乎要凝成實質的郁氣,站定時,便什麼都不剩了。
姿勢的原因,程攬星隻能仰頭看他,這讓他脆弱的脖頸完全展露出來,痕迹畢現,某一處說不定還留有程知謹的體溫。
再次覆于其上時,程知謹心中的暴虐情緒被撫平,他憐惜地用手輕輕按揉昨晚留下紅痕的地方。
似乎太用力了些。
程攬星不明所以,被動地接受程知謹的撫摸,但不過半分鐘,他就覺得有些癢了,條件反射性地低下腦袋,把臉頰放進程知謹的手心裡,輕輕蹭動兩下,柔順的頭發随動作在手腕上舞動,“哥,你弄得我好癢。”
程知謹歎了口氣,拿他沒辦法。
他蹲下身,将程攬星從座位上抱起,朝卧室裡走去。程知謹的步履十分平穩,骨頭連接處與懷中人的身體曲線一道折出漂亮的三角形,小臂肌肉微微攏起,蘊含極具爆發力的能量。
程攬星隻在程知謹剛動作時掙動了幾下,察覺到他的情緒有些不對勁後,便乖乖地不再動作。
但他不想讓氣氛太沉悶,于是随口找了個話題,“哥,我是不是又變重了?”
聞言,程知謹掂量了一下,懷中人由于突然的上下晃動,下意識攬住他的脖子,裸露的肌膚相觸,飄零的心終有歸處。
“輕了,在家沒有好好吃飯?”
這個問題讓程攬星有點心虛,作息不太規律的原因,他一般一天隻吃兩頓飯——早午飯和晚飯。
隻有程知謹放假在家時,他才會好好吃飯。
程攬星擡手摸了摸鼻子,眼睛專注地盯着程知謹的領口,試圖找出增加自己底氣的籌碼,“有好好吃飯啊,哥你感覺出錯了吧。”
領口在他眼前晃來晃去,内裡的肌膚時隐時現,程攬星微微皺起眉,擡手拉低。
那抹紅痕果然不是他的錯覺,它實實在在地印在鎖骨那層薄薄的皮膚上,紅痕周邊破了一圈皮,從痂的顔色判斷,傷口應該是最近兩天出現的,看起來很有些觸目驚心。
程知謹察覺到他的動作,沒做什麼反應,隻讓他憑自己的感覺作出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