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還沒挂，蘇堇反駁的聲音立刻傳來：“我才不會！”

南煥晃晃腦袋，立刻就是往被子上一躺：“我不管了，我睡了。”

車正在開，想現在下車繞到前面去替掉蘇堇也不現實。黎曦感覺有點頭疼，生存壓力會越來越大，他得想個辦法蹭到副駕駛去，就這樣由着蘇堇胡來聽起來也未免太不妙。當然，現在他們的确除了在後面待着什麼也做不了。

臨近水庫時，濃烈的腐臭味立刻湧入蘇堇的鼻腔中，讓他下意識皺了眉頭，人都清醒了幾分。本應該用作自來水供給的湖泊此時淪為了一片惡心的綠色，還能看見上面漂浮着的許多人類斷肢。蘇堇難以分辨這些東西應該歸屬于什麼，長時間泡在水裡令其中一些殘肢已經惡心的膨脹了起來。

根據那則短信所說的話，蘇堇有理由猜測這其中有相當一部分都是從喪屍身上掉下來的殘肢。

他在距離水壩還有些位置的地方停了車，貨車再繼續往裡開就不方便調頭了，剩下的路程還是隻能由人來走。打開車廂門時，他還能看見睡的東倒西歪的兩個人。和這麼多東西擠在一起，兩個人睡的都不算安穩，不用他說什麼，打開車門便足以讓這兩個人意識到自己該下來了。

因為缺乏打理，兩個人的頭發都早已亂的不成樣子。南煥一邊用手把自己的卷發往後梳，一邊不滿的嘟囔着：“上個副本不讓我好好吃飯，這個副本不讓我好好睡覺，下一個還要怎樣啊？”

黎曦顯然是被外頭的腐臭味熏了一個激靈，困倦的雙眼都瞬間清明了不少。他說：“按照那則短信所說，這地方出事的時間應該剛二十四個小時吧？”

蘇堇點頭：“差不多。”

黎曦被水庫裡頭可以說是屍山血海的場景着實驚了一把：“這是二十四個小時能變成的樣子？有人在水壩上面打架了吧？”

南煥從車上跳下來，膽子極大，捂着鼻子就湊得更近了些：“不啊，靠近大壩那邊的明顯都比較完整，遠一點的才是殘肢呢，是飛過去的吧——我去！過來了過來了！”

南煥忽然一嗓子嚎了起來，黎曦和蘇堇都被吓得退了半步，就看見南煥撒腿就往這邊跑，而在他身後跟過來的是許多已經渾身浮腫的、帶着濃厚腐臭味的、在水中泡發了的喪屍。

“你有病吧！”黎曦也跟着崩潰了一秒，“你跑那麼近去招惹他們幹什麼！”

“我哪知道他們自由索敵又開回來了啊！”南煥一面辯解一面往車上鑽，“快開車！開車啊！他們順着湖岸要爬上來了！這群喪屍為什麼會遊泳啊！潛水僵屍嗎！”

南煥上了車卻沒看見黎曦，心下一愣——剛在黎曦不還在車門邊的嗎？他往外一探頭，卻發現黎曦人已經站在了副駕駛的門邊。

外頭傳來蘇堇的聲音：“你——”蘇堇似乎是想說什麼，但眼下的情況顯然不容他們這樣平靜的聊天了。副駕駛的門被打開，黎曦立刻鑽了進去。

南煥看的心裡一梗，一邊關門一邊罵罵咧咧：“這你都能找到機會往前跑，真是有了新歡忘了舊愛，黎曦我看錯你了，有機會居然不帶上兄弟！”

蘇堇沒扣安全帶，上車關門後就立刻踩了油門。瞬間發動的卡車向前沖去，又在盡頭處急速拐彎。車裡的東西跟着卡車的動作一塊兒東倒西歪，後頭剛合上兩扇門的南煥還沒坐穩，被這一下帶的東倒西歪，黎曦也是抓着旁邊的把手才沒被甩出去。

蘇堇也沒管他擅自跑上來非要坐副駕駛的事了，反而直接使喚起來：“拉你旁邊那根線，開鋸子！”

黎曦很聽話的伸手去拉了線。一陣轟鳴聲傳來，鋸條旋轉的聲音響起。巨大的聲響吸引了更多喪屍，無數喪屍從水底站起，黎曦看了也是一驚：“那些喪屍是走上來的！”

“什麼？”蘇堇下意識問。緊接着是一陣黏膩的碰撞聲，輪胎仿佛從厚重的棉花上壓過，蘇堇雙手緊抓着方向盤，整個人都繃直了起來，泛着惡臭的深綠色液體瞬間噴湧而出，濺滿了路面，甚至濺上了擋風玻璃——是車子碾過了兩隻浮腫的喪屍。旋轉的鋸條加上踩滿油門的沖擊力讓半隻還帶着白骨的手瞬間被分割，又飛出了十幾米遠。

“走！他們在走！”黎曦竭力解釋，“那個湖下面根本就不是水！全是屍體！那些喪屍不會遊泳！他們是踩着下面的東西走上來的！”

黎曦忽然明白了水庫周圍的這股惡臭味從何而來。水庫裡原本應該是有水的，除掉那些放出去後被城裡人喝掉的部分，相當一部分應該因為水位上漲而外溢了出來。靠近水庫時聞到的惡臭味應該就是這種幹燥後留下來的屍臭。而且這種屍臭在鼻腔裡相當的持久，車子開出去一段距離後黎曦都還能感覺到這種臭味仍然萦繞在自己鼻尖。

擋風玻璃上還殘留着好幾處粘稠的屍液，綠油油的相當惡心。蘇堇的手指反複按着雨刮器的啟動按鍵，雨刮器左右滑動着，隻噴出了幾滴清潔液就沒聲了，看來車的前主人忘記給裡頭加水了。雨刮器就這樣沾着屍液，無知無覺的将碎肉和屍油的混合物在車窗前塗抹均勻了。

黎曦聽見身側傳來異響。他轉過頭，隻看見蘇堇趴在窗邊，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