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盈的師叔名為蕭書懷。
此人如今已有化神巅峰修為,隻因一直找不到突破到合體期的契機,才離了青楓門,四處遊曆。
宋知盈與蕭書懷在一家小酒館相聚。
剛看到蕭書懷時,宋知盈好險不敢相認。
她記憶中的蕭書懷豐神俊朗,乃一頂一的潇灑男子。可如今在這小酒家中的男人一身粗布麻衣,一頭蓬松黑發,還有滿臉的絡腮胡子,已然粗犷得不能再粗犷。
若非修仙者還能通過氣息相認,若非宋知盈還能借着傳訊玉符确定眼前人位置,她都不敢相信那人就是她幼年曾見過的師叔。
蕭書懷看到她來,朗聲大笑,連連朝她招手。
“侄女兒!你可來了!叔叔這段時間來投靠你,可真要麻煩你了。來,先陪叔叔喝一大碗!”
酒家裡的人魚龍混雜。
宋知盈這般清麗女子現身,早已引來那些人垂涎目光。
可蕭書懷與宋知盈打招呼,其他人瞧瞧蕭書懷那幾乎比他們大腿都粗壯的手臂,再瞧瞧蕭書懷眼神中的兇煞之氣,就再不敢多看宋知盈了。
别管人家叔侄兩人究竟是啥關系,怎麼是叔叔來投靠親友,又約侄女在這等地方見面,他們都惹不起蕭書懷那種人,還是别多事的好。
宋知盈嘴角狠狠抽搐了下。
她慢步走到蕭書懷身旁,低聲問:“叔叔,你……”
蕭書懷已為她倒了一大碗濁酒,又替自己滿上一大碗。
“那等廢話就不必說了。你叔叔我前些日子在家鄉惹了些事,正好想起你們家在這邊。先喝酒!這些年,我就好這口酒,别人說它劣等,我喝着有味道!”
他說着,已仰頭将自己那碗酒一口飲盡。
宋知盈隻好也陪着略抿了一口酒。她過去并不好喝酒,遇到青楓門偶爾擺酒設宴,真的要喝兩口時,喝的也都是上好的靈酒,卻不曾喝過凡間最低等的濁酒。
酒液入口,滋味甚怪。
宋知盈擱下酒碗,正要傳音問蕭書懷,就察覺到蕭書懷氣息略有變化。
那瞬間的變化極為隐晦,也就宋知盈如今也領悟了些道韻,感知力較過去強了許多,才察覺到一點。
她當即醒悟。
蕭書懷下山近十年,忽然形象大變,多半是找到了自己通往合體的路,要以這等姿态感悟紅塵。連金丹期修士都可随意調整體型,更何況蕭書懷這等化神巅峰?
蕭書懷連喝了三大碗酒。
他喝酒之餘,偷偷給宋知盈傳音。
“盈丫頭,你先别急,好好感受這酒家裡的人氣息變化。等會我再帶你進紅花巷。”
宋知盈心頭一動。
她在丁運書房中看過黑羽城地圖,知道這小酒家離紅花巷極近,在這酒家出沒的底層人,多半也常到紅花巷去。
蕭書懷傳音和她說明後,就隻喝着酒,揀些自己下山後四處遊曆時的趣事說,宋知盈聽得也津津有味。
突然間,一個喝酒的人身體一歪,倒在桌上,還帶倒了酒壇酒碗。
櫃台後的掌櫃匆匆跑來,罵那人破壞東西,要那人賠償。
掌櫃喊得大聲,倒下的人卻無反應。
旁邊桌子有客人壯着膽子去勸掌櫃收收脾氣,又有人去探倒下的人的鼻息。掌櫃的也有些慌了,站在桌邊不安地等着消息。
倒下的人突然跳起來,哈哈大笑。
“你們都被我王老八吓到了吧!”
宋知盈剛聽得動靜,本也以為那人出了什麼大事。
但她神識一掃,就發現那人還活着,神智也清醒,根本不是出事的樣子,就沒再動,隻坐在蕭書懷身旁,和蕭書懷一起看熱鬧。
王老八跳起來大叫的瞬間,她的神識才捕捉到一絲異常。
王老八看似神志清醒,但他的精神中藏着别的波動。他現在做出這等怪事,合該受了什麼影響。
宋知盈悄悄往蕭書懷那看了眼,就見蕭書懷也微微點頭,認可她的猜測。
掌櫃被跳起來的王老八氣得破口大罵:“你個臭王八!平常來老子這裡喝酒拖欠酒錢就去了,今天還敢打破老子的酒壇和酒碗?!老子今天說什麼都不能放你離開!你給老子幹活賠錢!”
旁邊的其他客人也一并罵着王老八,說他很不該這樣吓人。
王老八卻搶在掌櫃要強行拉他去後廚幫忙之前,從懷中掏出了一錠碎銀,狠狠拍在桌上。
“哼!老子現在發财了,不就是欠了你一些酒錢嗎?你看看,這銀子夠不夠以前的酒錢和賠你的?”
掌櫃剛才還氣得厲害,看到銀子後,立刻眉開眼笑。他還警惕地用嘴咬了咬,确定是真的銀子,急忙将銀子收好。
“成!王老八,你現在可發财了啊,你給了我這銀子,我和你之間的賬就算一筆勾銷。”
說完,他快速回到櫃台後面,生怕王老八問他要回有多的錢。
其他客人雖然覺得王老八剛才吓人的舉動不大對,但更好奇王老八究竟哪裡來的錢。
王老八任他們問,也不和他們說,隻得意地說自己最近大賺了一筆。
“老子現在可和你們不一樣!你們還要在這裡繼續喝這種酒,嘿,老子就多的是别的選了!像這種酒……”
王老八本來還想說這些酒怎麼不好,但蕭書懷剛剛誇過這種酒,蕭書懷個頭又大,王老八生怕自己再說下去會惹蕭書懷不高興,隻好收口離開。
蕭書懷再喝了一大碗酒,冷哼一聲,結了酒錢,也和宋知盈一起離開。
兩人出了酒家後,很快轉去一所屋子。這屋子是蕭書懷以前買下的的,如今已經有一段時間沒人住了。兩人進了屋子,蕭書懷随手捏了一個法訣,就将屋子收拾得幹幹淨淨。
他再捏了一個隐身法訣,然後和宋知盈傳音。
“盈丫頭,我們現在就跟上王老八。這人最近頻繁出入紅花巷。他和紅花巷那邊的事也有些關系。”
宋知盈連忙也施展隐身術,跟上蕭書懷腳步。
王老八這會兒已經進了紅花巷裡。
這隻是一條窄巷,巷子兩側的房屋都顯得潮濕陰森。
宋知盈還隐隐聽得有滴答滴答的聲音,像是水珠一滴一滴慢慢滴落。她沒有找到滴落的水珠,卻感覺到滴落的東西冰冷粘膩,如同腥臭的血液。
又有些啜泣哀嚎聲伴着凄冷的陰風,不住盤旋。
這些怪聲不是普通人能聽到的。
王老八手裡提着些東西,得意地哼着下流的小調,在巷子裡走動。
不多時,他就進了一道門。門内便是那些窯子裡的姑娘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