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要去動物園了嗎？”程松直一大清早就醒了，揉着眼睛出來，他記得可清楚了，爸爸說周日帶他去動物園的。

時清蘭剛買了早餐回來，邊把油條拿出來邊說：“去，爸爸還在睡懶覺，松兒去把那個大怪獸叫醒。”

程老師一周六天都要早起，每周就指望着這一天睡個好覺，卻沒想到卧室門悄悄被打開了。程松直看見趴在床上睡得正香的爸爸，“嘻嘻”笑了兩聲，然後生龍活虎地跳上床，騎在爸爸背上，兩手胡亂拍着爸爸，嘴裡還大喊：“懶豬起床！”

程老師倒不是被吵醒的，就是被這死小孩活活壓醒的。程老師背上壓着這麼個孩子，能呼吸順暢才怪。睡意全然消失之後，程老師頂着一頭淩亂的頭發，拼命翻過身來，沒有一點征兆，迅速按下小孩，扯下他的睡褲，“啪啪啪”給了他三下巴掌。

“爸爸又打我！”

“就打你！打的就是你！你謀殺親爹！”程老師氣不過，揚起巴掌，“啪”地朝欠揍的小屁股扇去！

“啊！爸爸壞人！大怪獸！懶豬！”程松直用上了他所知道的全部罵人詞彙，還倒騰起來要打爸爸，拳打腳踢的，一不小心差點把自己滾下床去，幸虧程老師眼疾手快，一把撈住了小孩。

程松直坐在爸爸腿上，和爸爸面對面，不知怎麼的軟和了起來，說：“要去動物園。”

程老師将他抱起來：“好，去，吃了早餐就去！”

動物園裡有小腦斧、小烏堆、梅發怒、小西幾……程老師在動物園裡崩潰了無數次，程松直這個兔崽子最讓人高興的就是從小吐字特别清楚，三歲說話跟四五歲小孩似的，可是這個舌頭一到動物園裡就不靈了，程老師教一個他念錯一個，還特别得意。

除了舌頭，這死孩子還仿佛降智了，看老虎的時候，隔着兩層鐵欄杆，一直搖頭晃腦地發出些“嗷嗚嗷嗚”的聲音，動物園裡别的小朋友都用怪異的眼神看他，隻有他樂在其中，和小老虎交流得津津有味。

時清蘭跟在小孩後頭，笑得快不行了，程老師卻一點也笑不出來，隻是一直翻白眼。

他的兒子，真的很像弱智怎麼辦？

逛了小半天，程松直跟各種動物交流過以後，肚子就“咕咕”叫了，嚷着要吃東西。動物園裡賣東西貴，但扛不住兒子餓了要吃，加上别的小朋友基本都拿着吃的，程老師也不能不讓他買，于是給他搞了個烤腸。程松直開開心心地吃完烤腸，又喊：“爸爸，我要喝珍珠奶茶！”

怎麼回事啊？進動物園喝下午茶來了是吧？

但是生氣又能怎麼辦呢？程老師還是隻能閉嘴去買奶茶，買了又怕孩子拿不穩，蹲在地上拿着給他喝。

等到程松直點頭說飽了，又精力十足地去看猴子，程老師才跟老婆抱怨：“死小孩就是來讨我債的，我想把他塞回你肚子裡！”

時清蘭喝着兒子剩下來的奶茶，給了程老師一肘子：“你講這種話，他以後肯定不孝順你，都不叫你爸爸！”

“我巴不得他不叫，還孝順我呢，長大了也是個敗家子！”?

“那不都是遺傳你的？”

小夫妻說說笑笑的跟上了孩子。隻是，那時候秋風爽朗，陽光明媚，萬般嫌棄兒子的程老師也不會想到，未來真的會有他苦苦等待兒子叫爸爸那一天。

國慶的時候，程老師和時清蘭帶着兒子去玩了。程松直也不知道那是個什麼地方，隻記得很大，東西很好吃，最後在一家買很多東西的地方，爸爸媽媽給他買了一個奇奇怪怪的東西，爸爸還拿着那個東西在他屁股上比了一下，威脅說：“以後你不聽話，就拿這個打你！”

“不要！”

但是程松直的不要沒有起到任何作用，那柄竹尺就這樣被帶回了家裡。

并且，在寒假時派上了用場。

程老師帶的是高一，寒假不補課，于是早早帶着小孩回了老家小鎮。爺爺奶奶平時見到孫子的機會不多，每當寒暑假，程老師總會盡量帶孩子回來陪陪爺爺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