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松直對那雙輪滑鞋念念不忘,有時候寫題寫到一半就開始在草稿紙上畫滑輪鞋,要是上些無關緊要的課,那更是整節課都在出神,滿腦子都隻有輪滑鞋。
“這個闆報咱們班一定好好出,班長和文藝委員負責,其他同學有什麼想法都可以提出來。”
“老師!程松直會畫畫!”
嗯?誰叫在他?程松直迷糊之中仿佛聽見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于是他懵懵懂懂地擡起頭,還沒搞清楚什麼事呢,桌上的草稿紙就被他同桌拿去了:“看,程松直會畫畫。”
“行,”講台上的老師拍闆定了,“那就程松直來畫畫,班長找兩個寫字好看的同學抄寫文章啊标語啊什麼的,你們自己發揮想象力和創造力。”
不是吧?程松直猶如五雷轟頂,不就是畫了個輪滑鞋嗎?怎麼就這樣了?而且他還不知道是要幹什麼呢!
班會課結束後,程松直問了孟承雲,才知道學校要辦“衛生·健康”主題的黑闆報比賽,文化長廊裡,每個班分一部分,直接在上頭畫,畫完了就開評,簡單粗暴。
“我怎麼這麼倒黴啊?”程松直最近一直為輪滑鞋心煩,心情就沒好過。
孟承雲摟着他開解:“哎呀,這多簡單?把你媽媽那個标志一畫不就完事了?”
嗯?有道理!
班長找了尤嘉楠和一個女生來負責抄寫選出來的文章,加上其他幫忙遞粉筆、塗色的同學,大黑闆前站了十來個人。前前後後其他班級也差不多,整個文化長廊烏泱泱的。?大家都在等程松直動,程松直就盯着那黑闆,想把标志放中間吧,覺得太單調,可是又不知道能怎麼調整。想了一會,輪滑鞋忽然跳進他腦子裡,于是眉心一動,拿了根白色粉筆開始打樣。
開始出現的是黑闆中上方的預防艾滋的标志,很多人沒見過這個,有個女孩子以為是程松直神來之筆:“程松直,你好厲害啊!”
“我抄人家的。”程松直邊仰頭畫邊說,“這是以前疾控中心預防艾滋用的。”
“你怎麼知道呀?”
“小時候見過啊!”程松直仿佛在說些跟自己無關的事,“這個圖标的設計者,二十四歲就把它畫出來了,二十五歲的時候,N市就全部用這個标志,那時候什麼廁所、宣傳欄、單頁全是這個。”
程松直兩鬓細細密密的汗反射着春天的陽光,恍惚間有種脆弱易碎的迷離感。幾個女生看着他,嘴角的笑都壓不住:“你好懂啊!”
“對啊,但是天妒英才嘛,她二十九歲就車禍去世了,剛把她的小孩送到幼兒園。”程松直換了一根綠色的粉筆描邊,語氣微微有點變了,“她的小孩,還什麼都不知道呢!”
“太可憐了吧?”
“程松直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孟承雲不知道他怎麼的開始講這種事,又怕這群女生再問下去要出事,趕緊陰陽怪氣地出聲:“你們問這麼多幹嘛?喜歡程松直啊?”
“誰喜歡程松直啊?關你什麼事?”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心中總有些青春的悸動,最聽不得這種話,跟孟承雲吵了幾句就跑了,頓時清靜不少。
程松直把輪滑鞋稍微變形了一下,做成一個托舉的形狀,底下四個輪子畫空,正好可以寫上“衛生健康”的主題名。大家都隻顧着誇漂亮厲害,隻有尤嘉楠一眼看出來了:“是一隻輪滑鞋。”
程松直沖他笑了笑,點點頭,沒有否認。
顔丹琳拿着兩瓶阿薩姆奶茶跑過來,要給程松直和尤嘉楠。孟承雲酸溜溜道:“隻請他們兩個,不請我。”
“可是你什麼活都沒幹啊!”顔丹琳毫不客氣地反擊。
尤嘉楠正準備抄文章,便把自己那瓶遞給了孟承雲:“給你。”
孟承雲拿着奶茶,得意地朝顔丹琳搖了搖。
程松直該畫的畫完了,在圖标地下寫了一行小字:紀念N市艾滋預防宣傳工作者時清蘭女士。
剩下的活都交給别人,程松直和孟承雲到草地上坐着喝奶茶去了。
“這都半個月了,你還惦記着呢!”
程松直仰頭喝了一口奶茶,點點頭:“嗯,上周末去看了一眼,還在呢!”他看看手裡的飲料,要不是顔丹琳請,他也半個月沒喝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