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戒尺他也打我。”說着哭腔都出來了。
劉巍思坐下,心疼地把孩子抱在懷裡:“你想要,師爺送你柄新的,嗯?”
程松直擡頭,見師爺沒有騙他的意思,把頭靠在師爺肩上:“嗯,謝謝師爺。”完了又問,“那其他人的戒尺呢?也放在這裡嗎?”他總覺得着柄戒尺的位置太正中了,有什麼不對的樣子。
“别人沒有戒尺。”
“為什麼?師爺偏心嗎?”
劉巍思笑笑,說:“松兒,别的學生叫我老師,是因為他們考了我的碩士博士研究生,但是你爸爸不一樣,他是……”
他是我當作兒子一樣養的。
可是劉巍思不知該如何跟孩子解釋這個,又怕孩子多想,幹脆不解釋了:“反正,他就是不一樣。”
程松直有些疑惑:“他很好嗎?”
“哪裡好?最不好的就是他!”劉巍思開始滔滔不絕地講程映澤的糗事,“那個時候我們開師門會議,師兄師姐講論文呢,他一個人在旁邊吃餅幹,吃了一桌餅幹屑,人家說完,我還沒說話呢,他就說人家這也不對那也不對,後來他有個師兄來跟我說,’我們以後再也不想跟程映澤一起開會了’,我回來把他打了一頓,他說以後再也不敢了,果然下一次他就沒吃餅幹。”
“真的嗎?”程松直覺得不可信。
“真的,他遲到了一個小時。”
程松直笑得氣都喘不過來,他爸爸為什麼這麼神奇啊?
“他有一回跑來給我背詩,背了好幾十首,全是情詩,我說程映澤你吃錯藥了,我雞皮疙瘩起一身,他說’老師,我想給阿蘭寫首詩,用哪個好’,我想了想,給他說了首最難的,他就把那個寫給你媽媽,你媽媽沒看懂,罵了他一頓。”
“哈哈哈······”程松直都要笑倒了,頭直往後仰,幸虧師爺摟着他,不然就要摔了。
這一仰頭,程松直竟在背後的牆上看見了一幅字,寫了兩句詩,他不笑了,指着說:“師爺,這個!”
劉巍思頗為驚喜:“看出來啦?”
程松直扭頭過去,一個一個字認:“大雪,壓,青松,青松,挺,且,直······師爺,這是我的名字嗎?您怎麼知道?”
劉巍思臉瞬間黑了:“什麼叫做我怎麼知道?”
程松直沒明白,他就是問師爺怎麼知道他這名字是不是從這兒來呀!
沒想到,他師爺立刻炸毛,拍着桌子吼:“我當然知道了!我怎麼不知道?你的名字,是我取的呀!程映澤那個混蛋,是不是什麼都沒告訴你?!”
程松直沒見過師爺發脾氣,吓得大氣不敢出,結果他師爺又給他表演了一個半秒變臉:“松兒,師爺不是沖你,别怕别怕,都怪你爸爸,太氣人了,等會我就罵他去!”
程松直偎在師爺懷裡,想,怪不得他總覺得和師爺和親近,原來連名字都是師爺取的。
程松直昨晚沒睡好,鬧了半天就累了,直打哈欠。吃過午飯,見師爺坐沙發上看報紙,便跑過去,挨着師爺,不一會兒眼皮就重得直往下壓,身體也慢慢地滑到沙發上,就着這個姿勢入眠了。
劉巍思看孩子睡着,動也不動,繼續看報紙。
程老師收拾完餐桌廚房,見了小孩這模樣,輕聲道:“老師,我抱他回去睡吧。”
“沒事,就讓他睡吧,昨晚沒睡好呢,你一抱又給弄醒了。”
程老師坐在旁邊的小沙發上,道:“您也别太寵他了,這麼大個孩子,容易寵壞。”
“得了啊,别人說就算了,你也好意思說?你忘記你怎麼折騰我和你師爺的啦?你這寬于律己,嚴于待人的把戲,省省啊!”
“怎麼這麼記仇啊?”
劉巍思想起他年輕時候的事,開心得不得了,說個不停:“……那會嚴先生還在呢,你去一回就告一回狀。嚴先生多喜歡你啊,你說什麼他都信,叫我一定要好好安慰你,我都煩死了,心想也沒個人安慰我。”
程老師都要笑倒了,話也說不出來,又怕弄醒了孩子,憋着不敢出聲,雙臉憋得通紅。哪想那小孩早就醒了,隻躺在師爺腿上裝睡,聽他們說那些他不知道的事,也跟着要笑,一動,就被師爺給發覺了。
于是程松直裝作剛睡醒的樣子,揉眼睛掩飾自己的表情。劉巍思抱着孩子:“來,師爺抱你去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