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倆到教室時午讀剛結束。按照課程表上的時間安排,午讀結束之後有五分鐘的休息時間,不過老師學生們都習慣性地忽略這幾分鐘,午讀結束就開始上課或自習了。
程松直有些愧疚,既沒有幫爸爸管理好班級,又沒能兌現給那些換座位的同學們的承諾,兩頭都沒讨好,可是事到如今,他也隻能硬着頭皮上了。
“班會課要先說一下座位的事,”程松直拿着座位表走到講台上,一臉凝重,“因為我沒有理解老師的意思,以為抽簽的位置是可以換的,所以給一些同學換了座位,這件事是我個人的責任。這個座位表除了被選好的座位不變,剩下的同學全部重新抽簽,在這裡跟大家說聲抱歉。”程松直說着,彎腰給同學們鞠了個躬。
底下的同學面色各異,有的事不關己高高挂起,有的尴尬非常,還有的頗有些擔心,特别是看到站在門口的程老師,生怕等會程老師就會點名罵自己。
程松直看了一眼爸爸,用眼神問自己能不能下去了,程老師走過來,輕聲道:“你在旁邊站着。”
程松直沒明白這意思,但還是乖乖地退開幾步,站在講台邊緣。
程老師面朝學生們,道:“座位的事,可能我沒有跟大家說明白,所以大家有很多想法,今天跟大家做一個說明。首先,選座位的權利是同學們可以用成績或者在班級的表現争取來的,老師沒有偏心任何人,大家都可以努力,這也是我用來激勵大家的一種方式。其次,剩下的座位抽簽,一是為了公平,二是希望打破大家的小圈子,讓大家能夠相互深入認識了解,有助于班級團結。最後,座位是一個月換一次,就算有同學抽到很不喜歡的座位,也是一個月的時間而已,不會整個學期都呆在同一個地方,所以我認為,大家沒必要對抽到的座位反應這麼大。”
“老師,”最後一排一個高高的男生喊道,“那如果位置真的不合适呢?”
“大家抽簽結束後,我會根據實際情況酌情調整,不用太擔心。”
教室裡鴉雀無聲,沒有人再說話。頓了片刻,程老師接着道:“這次的事情,主要責任在班長,沒有給大家解釋清楚,也沒引導好大家的情緒,程松直。”
程松直不知怎麼的,心頭猛地一跳:“在。”
坐在窗邊的方韻言一手撐着臉,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
“站過來,”程老師指揮着小孩,“站到黑闆前面,轉過去,手撐着黑闆。”
程松直原本還懵懵懂懂,不知道要幹什麼,直到他伸出手即将撐住黑闆的那一刻,仿佛是盤古在混沌之中劈開了天地——他什麼都明白了。
程松直放在黑闆上的手都是抖的,不可思議地扭頭看了爸爸一眼,可是程老師避開了他的眼神。
爸爸要打他,爸爸要在教室裡打他,爸爸要在教室裡當着所有同學的面打他。
程松直身上還穿着衣服,可那種在衆目睽睽之下要被打屁股的羞恥感如同台風和海嘯,嚴嚴實實地覆蓋了他,簡直比在家裡脫褲子挨打還要難堪。
他的臉迅速漲得通紅,熱辣辣的,眼淚都被熱得湧上了眼眶。
底下的同學不少也一頭霧水,但看見老師拿起講台上的伸縮教鞭,就沒人不明白了。顔丹琳驚恐地睜大了眼睛,孟承雲則低下了頭,不敢看。有些女孩子相互對視着,眼神裡寫着害怕,就連方韻言,都在一瞬間消失了所有看戲的表情。
“啪!”細細的金屬教鞭迅速咬上程松直的臀又離開,驚得不少女孩子倒吸了一口涼氣。
程松直疼得渾身一縮,眼淚默默淌了下來。教鞭很細,打人卻很尖利,就跟藤條似的,但比藤條還多一點令人恐懼的清冷感,即使隔着褲子,都讓程松直差點叫出來。
但是不能叫啊,全班同學看着呢,實在太丢人了。
“啪!”又一鞭落下,程松直猛地咬死了下唇,撐在黑闆上的手用力下壓,恨不得能将這塊黑闆摳出兩個洞來好讓他有個借力的地方。
“啪!”教鞭繼續下落,将小孩的運動褲帶出一點褶皺,疼得小孩抻直了腿。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