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佳一下子愣住了。她和程松直在一起不到兩個月時間，但是從沒吵過架，沒有任何不愉快，怎麼這麼突然就說分開呢？

“你這是什麼意思呀？是要分手嗎？”

程松直很怕傷害到女孩子似的，在黑暗中也不敢看她的眼睛，躲躲閃閃：“可以這麼說。”

“為什麼呢？”陸佳竭力思索着可能的原因，“老師知道了？他逼你的對嗎？還是因為成績退步了？可是這隻是一次考試，不能說明什麼呀！下次會考好的。”

“佳佳，老師還不知道，你不用擔心。成績肯定受一點影響了，但這不是我說分開的理由。我想，現在并不是适合談戀愛的年紀，我們沒有成年，在經濟上沒有獨立，還有很多限制的因素。”

“可是沒有成年又怎麼樣呢？”陸佳一把抓住男孩的手，就跟操場上隐匿在夜幕之下的校園戀人一樣，“沒有成年我也是真的喜歡你呀，你也喜歡我不是嗎？經濟沒有獨立，我們可以少花錢，我們還可以一起學習，一起進步，考同一所大學，我們以前就是這樣計劃的，不是嗎？”

“是，但是我們很有可能做不到，佳佳，在一起會讓我們分心。”

“不會的不會的，我保證我不打擾你，我們下一次月考肯定能考得段考好，如果、如果到了下次月考還是不行的話，再說分開，行嗎？”

程松直感受着女孩子手心的溫度，突然萬分不忍。他十六歲了，第一次喜歡一個女孩子。小學、初中、高中，班級裡永遠不缺誰誰誰喜歡誰誰誰這種事，他也看到過身邊的同學一提起某某就笑得合不攏嘴，他之前甚至能感覺到方韻言對他的喜歡，但是這一切都沒能激起他的悸動。

直到陸佳出現。

她是個無論如何都會開心的女孩子，像個小太陽，把溫暖和快樂傳遞給身邊的人。

程松直想，或許，如她所言，可以到下次月考再看看？

“哪個班的？在幹什麼？”

程松直乍然聽到一聲熟悉的怒喝，随後被兩束晃眼白光照得眯起了眼，什麼也看不見。那一瞬間，他聽到周圍窸窸窣窣的聲音，仿佛所有偷偷戀愛的同學都變成了松鼠，四處逃散。

他本也想叫陸佳走，可還沒等他從晃眼白光中回過神來，又聽到一句喝問：“你們兩個在這裡做什麼？”

程松直頓時手腳冰涼，是老師。

談戀愛被抓了個正着，不對，分手被抓了個正着。三中的學生也是正常人，早戀的多了去了，因此老師們時不時就提着手電筒在學校各個陰暗角落巡視，總能抓住一兩對。葉老師今晚旗開得勝，一抓就抓住了自己親親學生。

這個運氣，不去買彩票，可惜了。

小情侶被提回了辦公室，陸佳丢到了二班班主任江老師那裡，程松直則像個鹌鹑一樣，在葉老師身旁縮着個脖子。

“啊！老師别打！”程松直哪想到他親親老師是一句廢話都沒有啊，直接抓起那三根藤條就往身後抽，疼得他往前一撞，眼淚都要飙出來，“疼疼疼、老師别打！”

江老師的辦公桌也在這裡，隔着一排桌子，陸佳還在那邊被問話呢，話還沒出口就聽見“啪啪啪”的責打聲和程松直的求饒。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就見那幾根藤條“唰唰唰”的揚起又責下，連虛影都出來了。程松直則扭來扭去的想要躲閃，龇牙咧嘴的，非常醜。

陸佳被那“啪啪”聲吓得直縮肩膀，忙轉回頭去不敢看了。

葉老師一口氣打了十幾下才停手，罵道：“程松直，你現在有出息了，瞞着我談戀愛，心思不放在學習上，光想着怎麼哄女孩子開心是吧？！”

“不是！老師！”程松直感覺屁股要裂開了，原本傷就嚴重，現在再被抽幾下，靈魂都出竅了，“我沒有！”

“沒有？那我看見你們的時候你們在幹嘛？學習嗎？手拉着手的，你以為我瞎？”

“不是！我在分手！”程松直氣急敗壞喊了一聲，哭腔都帶出來了，“我已經提分手了！不信您問陸佳！”

程松直想，一切都沒有了，他本來還想答應陸佳等到下個月月考再看看，可是一在老師面前坦白，他就沒有退路了。

葉老師将信将疑，對此不作回應，隻問：“什麼時候開始的？”

程松直突然覺得有點沒意思，就跟小時候媽媽去世之後他去玩輪滑一樣：“就開學沒多久，還沒兩個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