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殿下得罪天師被皇帝罰跪在大殿外的消息,如同一陣龍卷風一樣,以最快的速度席卷了整個京城,人人都在同情這位殿下,但同情之餘更多的是嘲諷,看戲般的嘲諷。
彼時,沈姜次本人正半倚在皇家驿站的房間裡樂得清閑。陽光穿透木窗,房間内燃燒的圈圈檀香,沉重而又心安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若隐若現的房間内,可察覺,男人身上白色衣衫肆意的搭在兩側,他本人散漫的坐在席子上,他的視線停留面前的棋局,慵懶中帶着些許玩味的意味,這種的姿态倒是和平日裡在人前完全不一樣。
褚臨一臉嚴肅的走進來。“殿下,北襄有人動身了!”
棋子在他掌心不斷摩挲着,清脆的響聲傳入耳朵,沈姜次道:“這麼快!”
“主子,我們該怎麼辦!”
沈姜次緩緩站起來,單薄的衣衫疊身上,褶皺感如同他眼底的深沉變得複雜。在這個京城你永遠不知道你的對手正僞之下的差距,轉換的如此之快。“該怎麼辦,就這麼辦。這裡可是東濮,謝硯是死是活,可不是他說的算了!”
褚臨有些疑惑,“殿下,今日對謝硯的似乎有些不一樣?”
沈姜次淡淡道:“不一樣,是有些不一樣。當然這些是在他活着且不妨礙我們的時候,如今,敵在明我在暗,皇帝尚有用,當然我們也不能再無立無援的時候,得罪任何立場不明的人。”他眼神掃視着初露端倪的結局,眼神不知覺被視線最近的白色棋子吸引。白色如斯,純白無瑕,正如謝硯那一襲白衣。“更何況,他對我們有意思,他想利用我們!”
“那殿下,我們該怎麼辦?”
“怎麼辦?”
沈姜次又拿起一顆棋子,冰清玉潔的棋子在指尖摩挲,京城如棋場,棋場之上變幻莫測,可是執棋之人,落子之人,每一步想法也許從開始就決定了。
置之死地而後生。
在不可能的地方,在别人意想不到的結局上創造奇迹才是真的王者。
同樣的棋局,不同的環境。
他穆然的回到了很多年以前。
窗外依舊是淡香缭繞,稚嫩的他躲在亭子下,問他師父同樣的問題。
師父笑着說,“執棋之時,你的内心是最容易暴露的,定下心,隐藏心,方能達到你想要的目的!”
直到很多年以後,他才明白了人心是這個世界上最難測的東西,才開始漸漸明白了師父當年的話語。
謀計,也好;謀情,也罷!
都不及謀心來的徹底。
“按兵不動!”他又道:“如今東濮搖搖欲墜,北襄新起之秀的風平之下,波濤洶湧,他們都想吞并對方,卻忘了這世間的法則,平安之下亂世再起,一個太平的盛世即将到來!”
話音落,沈姜次的手輕輕一揮,原本錯綜複雜的棋局被抹掉,棋子四散開來,是呀!一次新的洗牌開始了。
沈姜次從一開始就不是什麼善人,他也不想當什麼善人,他在别人的擁罵和嘲諷中成長,你那麼他就要以同樣的方法,踩敵人的唾罵,踩着仇人的鮮血一步一步踏上那别人觸不可及的位置。
“殿下,國師派人來了!”
這還是真是聞着就來了!
謝硯擺了擺手,張口就來:“不見!我身體不好,修養期間任何人都是一概不見!”
褚臨:……
把偷懶說的這麼明目張膽的,恐怕整個京城也隻有主子一人了。
“主子,他都這般了!我們回吧!”
古沉提醒道。
謝硯倒是沒這麼在意,他的眼神死死的盯着皇家驿站的牌匾,“今日之後,這位在京城的日子更加不好過了!”
“是呀!”
謝硯要的就是這個結果,他想在沈姜次走投無路的時候,以最少的代價化敵為友。
可是,他低估了敵人,也低估了敵人那誓要一攬天下的野心。
“謝淳,他人呢?”
“小公子,在京華樓尋歡作樂!”
謝硯眉頭微蹙,在這種情況之下能這樣有玩心的人,那可真的不多了。轉念一想,他的一生承擔了太多國家重任,私心一點,謝淳的一生要活得無憂無慮。
中秋節悄然而至,在這個家國團圓的日子皇城中的宴會是否如京城街道的喧嘩,熱鬧,沈姜次已經不想知道了。與其在哪裡惹人厭煩,不如自己樂的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