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叫喊聲不曾斷絕,天空中的陰霾還在繼續着,黑夜悄然來臨,似乎一切都要化上句号。
搖曳的燭火讓他看清了謝硯的臉龐,沈姜次抱着他,以前他不明白也不懂,做錯了很多事 如今一切的事情總該有個了解。而這份了結是東濮皇室的恩怨,與謝硯無關。他的指腹劃過他的臉頰,戀戀不舍的在無聲中訴說着最後的柔情。
任憑外面如何吵鬧,沈姜次卻依舊繼續着手中的動作,将他放倒貴妃椅上慢條斯理的将身上的披風解下來,小心翼翼的蓋在他身上。還是不放心,他将他腰間的玉佩放倒他身側,有玉如君長伴君側。
做完這一切,他才小心翼翼的打開房門。
路景早已經等候多時了,“四皇子殿下請吧!”
沈姜次理了理褶皺的衣袍,挺直了腰闆。“走吧。”
明夕帝到底是給他臉面,一輛不起眼的馬車,也不知道是想維護皇室顔面還是為何,他都已經不想考究了。轉動的車輪駛向皇城,此時的寒風中攜帶了零散的雪花。
沈姜次透過車窗望着雪花,這已經是他經曆的不知多少場大雪,可是這卻是他們一起經曆的第三場大雪。他緊握着雙手,心裡卻不知覺的貼近他所在的方向。
“殿下,請!”
馬車穩穩當當的停在了宮門之外,沈姜次擡頭望着這個困了他一輩子的皇城,雪聲淋漓中一切盡在無聲。
沒了上一次的怠慢,明夕帝的眼神格外複雜。
“見過陛下!”甚至是父皇都不是了,沈姜次也沒有等他那一句平身的話語,就站了起來。
沒了昔日的規矩計較,兩人也算是大開天窗說亮話。
“在京城藏匿的這一段時間,不好過吧?”明夕帝似乎想以一種另外的方式打開話題。
沈姜次:“再難熬也比不過相國寺冬季,湊合湊合總受能過去的。”
“湊合?在國師府的這一段相必國師對了也算是照顧有佳。”
沈姜次不想和他兜圈子:“陛下全城尋我恐怕不是因為這點小事吧,有事,陛下不妨直說!”
明夕帝細細打量着他:“相必你也早過了開府年紀,朕病的這幾日也想明白了,以前的事也沒有必要計較了,畢竟、”
沈姜次打斷他的談話:“陛下,到底想說什麼。”
明夕帝見他這副模樣 ,直言不諱:“你所失去的一切朕都可以還給你,開府封王,甚至是你想要的權力,朕也可以。朕老了,這東濮才江山終究是你們這些年輕人的。”
沈姜次可不相信他會這麼好心。“條件呢?用這些虛無缥缈的一切,陛下想從我們這裡換取什麼?或者說是讓我幫什麼。”
明夕帝答非所問:“以前呢,朕總是埋怨奉君與你關系匪淺,可是後來朕想了想這未必也不是一件壞事。”
“陛下,是想讓我輔佐沈奉君?”沈姜次即便是早就料到一切事情都真相,可是每每心裡想起來總是會忍不住一陣刺痛。一個從未被偏愛過的人,一個滿滿都是偏愛。“憑什麼!憑什麼,你認為我會心甘情願去輔佐他。你就不怕我也想當皇帝。”
“你不會!”
三個字在他滿是漣漪的心裡掀起層層波瀾,什麼叫做他不會。以前的他也是野心勃勃的,他也曾想過那至高無上的帝位,沈姜次擡頭望着那冰冷的皇位,可是、可是後來他為什麼就不貪戀那個位置了,也許是看夠了京城的爾虞我詐,允許是因為謝硯,也許……原因其實很多。
明夕帝又道:“朕下诏為了封王,待太子登機後你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過往不開心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過去!?”沈姜次的眼神突然變得狠辣,過去?他的過去,他所經曆的一切就被兩個字輕描淡寫,皇帝為了沈奉君對他曾經嗤之以鼻的人低頭,那他又到底算是什麼。
一個從小被皇室唾棄的皇子,一個鉗制雪崖谷的工具,還是未來沈奉君的眼中釘肉中刺……又好像哪一種身份對他來說都是似乎都不重要,他已經被人安排了一輩子,難道後半生也是要這樣嗎?
不!
沈姜次一口回絕:“我不會幫你,也不會幫沈奉君,我不會幫任何人!我不會再成為你們任何一方的工具,不會!絕對不會。”
說着,他就要轉身離開。
突然又想起什麼,她頓住腳步:“陛下要殺要剮,我都等着,陛下盡管派人來就是。殺了沈炎之的罪名我願意擔,但沈奉君、絕無可能。”
明夕帝的面色漸漸變得陰沉,他長舒一口氣:“朕本不想走到這樣一步,可是、國師的性命你也不擔心了嗎”
“你!”沈姜次突然轉身:“你想幹什麼!”
明夕帝站起身來,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有人曾告訴朕,你與國師關系匪淺,朕本是不信的,在朕眼中國師乃天恩,天恩自當供奉。隻不過現在朕改變主意了,沈姜次你若是不願那朕不妨殺了國師。天恩什麼的,朕也不要了。”見他不為所動,明夕帝接過太監遞來的類似卷軸的東西,“國師追捕沈鈞那日,除了你和他,幾乎是無一生還,可是其中有一位,他活了下來。後經路調查,這是他們的奏報,朕還沒有看,若是、”
沈姜次一直以為那位大内侍衛早已經将一切禀報明夕帝,明夕帝也是經過深思熟慮全城搜捕他,如今看來他并不知道謝硯的真實身份,就連他與夜北的關系也不知道。這份奏報為何來的那樣晚,難道是皇城之中、路景!?他到底想幹什麼,難道他也是沈鈞的人。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他現在所經曆的一切也是被安排好的,那他到底想幹什麼。如今,事情漸漸脫離掌控,也隻能見招拆招了。
現實将他從沉思中喚醒,他道:
“你敢!”
頓了頓,他又道:“我答應你。”
明夕帝的臉上露出一絲得逞的陰謀,“放心,朕沒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