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太子殿下。”
沈奉君愣神的工夫那人就已經出現在自己身前,他擡眸打量着晁濟,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任誰能想到這人竟然是當今丞相之子。“晁大人不必多禮,入座吧。”
待徹底入座後,晁濟才得閑打量着周圍,半晌才道:“此番倒是委屈太子殿下了。”
沈奉君倒是不覺得委屈,但該做的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充分,“晁大人才當真實屬不易,在北襄左右逢源的日子不好過吧!”
晁濟拂了拂手,“我等都是為了主子的大業而甘願鞠躬盡瘁,這點苦又算得了什麼呢?太子殿下您說呢?”
沈奉君算是徹底明白了他的來者不善,以往是因為利益趨勢有些東西才必須借了他人的手,如今徹底攤牌了,這算是來秋後算賬的嗎?可他沈奉君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在他看來表明自己的身份是一回事,同船異心又是另外一回事。他笑着幾乎是一言斷定了他此刻的心思:“你我肩上都背負着各自的責任,為此做些難以理解的事情,想必主子也不會怪罪的。”
“太子殿下這話可算是說笑了。”晁濟沒有直接否認,但也沒有直接認可他話語中的意思,言語間倒是十分了解眼前這位太子殿下,“不過太子殿下這話,倒是讓我看到了熟人的影子,想必也是因為他,殿下才有如今的北襄一行,如此算來,在下與殿下也算是有緣。”
沈奉君沏茶的動作猛然一頓,果不其然任何人和沈姜次待一起久了,身上都會沾染上讓人厭惡的臭氣。他不慌不忙的茶水推到他面前,看上去倒是比這以往更加沉得住氣了,“本宮與晁大人的确有緣,此番能夠碰面想必也是志同道合,亦有同仇敵忾之意。”
“那是自然。”晁濟不可否認的接過了他遞來的茶水,同時毫不猶豫的搬出了自己的底牌,“若非我與太子殿下有緣,換做旁人當日在慕涼城他可就沒有那麼幸運了。”
沈奉君擡眸看着他,“那就多謝晁大人出手相救之情,不知晁大人此次登門拜訪意欲何為?”
總算是言歸正傳,晁濟砰的一聲将茶盞狠狠地拍到桌案上,借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雖不知太子殿下是用了何等手段,說服了西陵皇帝得以擔此大任,但是我想告訴太子,你和那所謂的永安王都不應該出現在北襄的地界上。在下可不管你們有何等恩怨,你又為何阻止在下對沈姜次的算計,但是如今既然已經明牌,我希望待到大業已成的那一刻,你們東濮人能夠徹底的滾出東濮的地界。”
沈奉君的臉色一下子就暗下來,甚至連那點臉面上的僞裝都不屑一顧,“你這是在警告本宮嗎?”
晁濟輕蔑的說道:“在下怎麼敢警告殿下,我隻是好心的提醒殿下。”
反正沈奉君身份在外界都是一個死人,若是真的到了大業将成的那一天,沈奉君知道得太多了,無論是他還是西陵皇帝都不會讓沈奉君這個上不得台面的人,再度出現在天下的眼中。或許換句話來說,待到大業将成,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棄子。沒有任何價值,且随時可能反咬主子一口的棄子,隻有死這一條路。
想必,沈奉君也是從一開始就料到了這個結局,他不是沈姜次,等等原因注定即便是知道了前往為萬丈懸崖,他也隻能不屑一顧地跳下去。
沈奉君沉默了片刻,“好,本宮答應你。”
見他還算實務,晁濟又道:“西陵的人隻怕已在路上了,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太子殿下還是早點準備下去吧,免得到時候徹底的不中用了。”
看着他站起來的動作,沈奉君猶豫間還還問出了藏匿在心底的疑問,“晁大人此舉可是晁相的意思?”
晁濟的腳步一頓,回眸看着他,言語間透露着一股自豪感,“我才是晁氏的未來的掌舵人,你說呢?”
話音落,就大步離開。還未走遠一陣清脆的墜落聲沒入耳中,晁濟得意地笑着。他和他可不一樣,他會實力證明謝淳殿下才是北襄最正确的存在,而出身低微的謝硯根本就不配。幼年的一念,此後很多年這個想法在腦海中延續發展,以至根深蒂固。如今時機已至,任何人任何事在這盤棋局裡,都會是他的棋子。
這一揮好像是用盡了沈奉君畢生的力氣,他無助地癱軟在地,眼底那一閃而過的怯懦漸漸被不甘心填滿。
九幽略帶擔心地上前想要攙扶起他,卻被他一把攥着衣袖,那接近瘋狂的話語在耳邊回蕩着,“為什麼!為什麼,本宮回落到如今這個地步為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明明我才是東濮的天之驕子,明明我才是國師口中,百姓口中所傳唱的天神降世,本宮是天神,他們所有人隻配也隻能對本宮俯首陳臣,可是、可是為什麼這一切都被沈姜次這個災星搶走了!自從他出現後,無論是沈鈞還是謝硯,如今又來了一個慕家,幾乎所有人都在圍着他轉,明明本宮才是天之驕子,明明這一切是屬于本宮的!你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
那伴随着絕望的叫喊聲,幾乎是要把九幽的耳膜震碎,直勾勾對上猩紅的眼神,沒過多久又弱了下去,“屬下、屬下不知。”
頓時間,所有怒氣在心底攤開,沈奉君整個人開始變得瘋狂,他一把推開九幽。砰的一聲,九幽是腰間撞上身後的柱子,忽略的疼痛感襲來。他面露難色而沈奉君卻是滿臉厭惡的罵道:“廢物!”
九幽此刻全然顧不得身體上的任何疼痛感,他猛然噗咚一聲跪了下來,“請主子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