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姜次本來也打算遮掩着藏匿,聽到他這樣說直接走出來。“沒、沒來多久,聽聞你在議事便想着等一會兒。”
“嗯。”謝硯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回到桌案處處理着政務。奏章尚未翻看幾頁,心底卻是徹底被擾亂了,索性合上奏章,視線再次落在沈姜次身上時,不悅兩個字幾乎是要寫在他臉上。“下去吧,這裡不需要你。”
沈姜次愣在原地,甚至在一瞬間懷疑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直到宿十三的那聲是完整的落在耳中,他才猛的松了一口氣。但似乎也沒有好到哪裡去,或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開始處于下風,以至于到了現在徹底喪失了主動權。
下一刻謝硯冰冷的話語在耳邊轟的一聲散開,“你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嗎?”
沈姜次擡眸看着他,他坐于高台之上,是為冰冷無情的帝王,他站于台下,是為臭名昭著的永安王。到了此刻他已經不再懷疑,兩人之間的情意。
謝硯看着他沉默的樣子,整個人更是怒不可遏,手中的奏章砰的一聲被他摔到桌案上,呵斥聲傳來,“沈姜次,我有沒有告訴過你!離西陵公主遠一點,離她遠一點!老老實實待在太師府裡,兩耳不聞窗外事,不行嗎?!為什麼非要去,為什麼非要一次次把自己陷入陷阱,每一次都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
話音越來越低,到了最後言語間的怒氣很明顯地轉化為無盡的心疼。唇瓣上下翻動着,半晌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阿硯,我……”
又是一模一樣的說辭,仿佛情景再現。謝硯猛地站起身來,大步來到他身側。兩人對立而站,一步之遙的間隙看起來那麼近,卻似又那麼遠。謝硯看着他,那張朝思暮想的人如今就站在自己面前,他又怎麼再舍得打罵。也許從這一刻他開始不曾期待他的答案,不想所有錯處都化作那一句聽了許久的苦衷,或者是不能徹底言盡的無奈,“算了,就這樣吧!”
甚至還不等沈姜次再說些什麼,那道身影就已經毫不猶豫地選擇離開,沈姜次的心咯噔一下,難道到了此刻自己連解釋的權利都不曾擁有了嗎?
腳步伴随着指尖的動作還未觸碰上他,下一刻疼痛感襲來,沈姜次的手硬生生被打掉,他還是不肯原諒他。也就是在那一刻沈姜次明白了,曾經不可一世,算無遺策的沈姜次唯獨在謝硯這盤棋上輸得徹底。
謝硯到了此刻表明自己态度的同時,甚至都不敢直視他,“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的身份如今到底是上不得台面,萬一被人發現了又是一番雲雨,不如好好呆在殿内,閉門思過吧!我有空會去看你的。”
“阿硯……”沈姜次聽着那話,一時間有些無措。他這算是徹底被抛棄了嗎?曾經他引以為豪的偏愛,在這一刻被無情地撕碎扔到滿是泥濘的土地裡,粉碎的徹底。
謝硯甚至不願再和他糾纏這些有的沒有的,直接大聲喚了候在殿外的宿十三。“來人。”
宿十三推門而入,瞬間察覺到周遭的異常,時不時落在沈姜次身上的視線夾雜着不明所以的韻味。“主子。”
謝硯道:“把他帶下去,另外再派人看住藏嬌殿,若是再出現這種情況,你們都别想再看見明日的太陽。”
“是。”
宿十三本想着帶沈姜次前來是處理化解困局的,豈不料如今的困局相比于以前更甚。看來以後還是不能隻聽信沈姜次的一面之詞,當差還是要小心點。沈姜次雖然是不願的,可還是在不願中被強行帶離。
然而事情卻遠遠沒有結束,朝堂風波疊起,數張大網業已經鋪好,如今是該撥開雲霧,靜等收網的時候了。宿十三再次回到宣政殿的時候,謝硯的情緒似乎是又回到了往常 ,但宿十三還是一如既往的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主子……”
本以為會面對主子的冷言相對,卻不料事情倒是比他想得要好太多了。“人送回去了?”
宿十三:“已經按照主子的命令将人送回去了,主子放心!屬下保證這種情況以後再也不發生了。”
謝硯聞言,擡眸看了他一眼:“下不為例。”
正當宿十三松了一口氣,天真的以為這件事就要這樣結束的時候,下一刻冰冷的話語伴随着不詳的預感悠然而起,片刻之間将他徹底包裹,緊接着整個人如墜冰窖。
“三十大闆。”唯恐他未曾聽清,謝硯又重複了一遍。“三十大闆,下不為例。”
宿十三一咬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