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師府?”
謝淳喃喃自語,一時間他竟然會下意識的以為是那人。待到寒風吹起兩鬓散亂的發絲,他倒是一下子清醒得徹底,如今不過白日,他竟然會恍惚所想。謝淳長歎一口氣,“讓他上來吧。”
“是。”
待到侍從退卻,偌大的一個城樓,迎着寒風有的隻是他和三兩個守衛。蕭瑟在空氣中彌漫,血腥則是在不遠後悄然而至。
趙均饒登上城樓的那一刻,隻覺得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尤其是在看到那個無數次在黑暗,如光亮一般照射着他的那個人。以往所經曆的苦難在這一刻都不足為懼,若是能見到你,我自願迎接荊棘而上,面臨風雨。看的有些入神,一時間未曾注意腳下的台階,幸得有人攙扶才不至于以狼狽示人。
待到趙均饒走近,那些話語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了。他愣在原地,謝淳在恰當的時候開口,“太師府的人?”
“是。”趙均饒努力僞裝,企圖讓自己僞裝成一個與他不曾相識的陌生人。
謝淳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着,最後落在他遮擋容顔的面具上,“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本殿就這麼可怕嗎?”
趙均饒看着他一時間失了神,他相比于以前更多了幾分難以言語的沉穩,甚至話語間越來越有一個皇子該有的氣度,所有的一切都在向衆人所期望的那種方向發展。可是趙均饒卻能感覺到他似乎并不快樂。
謝淳:“你?”
趙均饒俯身行禮,“殿下。”
謝淳眼底暈開一抹怒色,“你知不知道直視本殿,該當何罪!這就是你們太師府對上的規矩嗎?”
趙均饒很快反應下來,當即噗咚一聲跪了下來,因為身上有傷的緣故動作相較于其他人來說倒是有些遲緩。“請殿下恕罪。是屬下的錯,隻是屬下面容醜陋,恐污殿下尊目,所以……還請殿下不要動怒。”
“動怒?”謝淳冷笑着,随即一整個居高臨下的樣子,“你一屆下人憑什麼會覺得本殿會因為你而動怒。”
趙均饒倒吸了一口冷氣,心底不禁在想眼前這個謝淳到底是跟着謝硯、沈姜次這兩個不懷好心的人,待一起時間長了,也染上了點點壞俗。但礙于如今,他還是順勢又低了些許身子,“還請殿下恕罪,是屬下言錯。”
“知道錯了那便好,起來吧。”謝淳看了他一眼,終究是沒忍住問出來心底的疑問,“臉上有傷?”
趙均饒:“是。”
謝淳又道:“那身上呢?”
趙均饒以為他做得極好,卻不料他還是注意到了。“是,早些時候做了些許錯事,被、被主子責罰,因此……”
謝淳:“那如今可知道錯了?”
趙均饒長吸一口氣,思緒被回憶拉走,他一時間呆愣在原地,半晌也沒有給出答案。後來,或許是迫于壓力,又或許是不肯輕易袒露些許異常恐被他察覺,才在風聲大作的時候弱弱地說了一句:“知錯了。”
謝淳:“那便好。”
又是一陣狂風交疊,侍從在最合時宜的時候出現。他還未曾說些什麼,謝淳就已經知曉有些事情終究是沒能避免。即便是他在最後一刻還抱有希望,希望晁氏一族不會謀反。可現實就如同這呼嘯而來的寒風,狠狠地給他一巴掌,砰砰作響。
謝淳道:“本殿即刻就來。”
不到片刻,兩人依次下了城樓,伴随而來的是謝淳那高坐駿馬,英姿飒爽的身影。謝淳垂眸看着他,“你就在這呆着吧。”
趙均饒:……
其實,他可以不用這麼廢物的,然而話語尚未說出口,謝淳就已經選擇帶着侍從匆匆離去。偌大一條長街,頓時間隻剩他和幾個手下,略顯凄涼。
“還不快把人帶上來。”
大殿之上,謝硯一聲悶聲,周遭瞬間安靜下來。
隻見在衆人的注視下,沉重的鐵鍊死死地束縛着沈姜次,單薄的素白衣衫之下依稀可見一片血紅。甚至是毫不誇張地說,在他走過的地面上血迹蜿蜒,一看就是經曆過酷刑。
裴靈也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啟禀陛下,卑職,業已經調查清楚當日發生的情況。當日,西陵公主借機請慕公子前往雨花閣一叙,在此期間兩人不知為何矛盾徹底爆發,西陵公主步微因此痛下殺手,關于這一點殿内的焚香可以佐證卑職所言,至于……”
“胡言亂語!你們很明顯這是刻意捏造,我西陵公主奉旨和親,何至于費盡心思想要誅殺慕公子,這傳出去不是妥妥地滑天下之大稽嗎?更何況,理由呢?本官,請問大人理由呢!”阿必魯直接打斷他的話語,話音落更是毫不猶豫的将問題的關鍵擺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