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底下的人這麼沒規矩,不曉得少主身上還有傷嗎?怎麼不拿件衣衫,也不怕在感染了風寒。”慕江離眼底湧現出些許不悅,裝作呵斥下人的同時,視線時不時打量着慕延。
慕延聞言擡眸看了一眼窗外,那被風揚起的葉片足以說明一切。可即便如此,慕延也并未松口。隻是略顯憂愁地扶着把手緩緩坐下,又是一聲歎息聲傳來。
慕江離到底是慕延一手教出來的人,洞察一切的他先是大聲呵斥:“夜間風大,雨後寒意更甚,怎麼還開着窗。要你們有什麼用,還不快關上!”
“是。”
在底下的人去關窗的間隙,示意着去給沈姜次送件衣衫。待到透過附着在木窗上的明紙,看到了下人的身影。放下心的他才緩緩來到慕延身邊勸着:“夜間風大,更何況少主的身子一向不好,這舊傷未痊,又添新疾的。隻怕是少主的身子也撐不住,家主不妨就見見他。”
慕延說到這那就是一整個氣不打一處來,“他本事大着呢!死不了!!”
慕江離:“可是……”
慕延:“再者,你不是已經派人去照看他了嗎?”
慕江離:“這……”
慕延見狀,有意提高了嗓音,“你告訴他,讓他從哪來回哪去。至于他所求之事,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的。”
聲音穿過緊閉的門窗落在外面,迎着風聲沈姜次将一切聽得一清二楚,可這并沒有改變沈姜次心底的想法,他行為上的堅持說到底就是不想再有他所在的人,因為他陷入危險之地。對于沈姜次而言,他在乎的人很少,所以他才想着不顧一切的護住他們,可他們想的卻是願意為沈姜次将一切崎岖鋪平。
耳畔是下人喋喋不休的勸告:“少主,夜間風大。少主要不就先回去休息吧!等家主想明白了,自然會願意見您。”
沈姜次微微搖頭:“我沒事,我能撐得住的。”
下人見狀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是默默地将鬥篷披到他身上,指尖還未落下,沈姜次就拒絕了他的好意,“時辰不早了,你下去休息吧!至于我,我沒事的。”
下人左右為難,“少主,這……”
沈姜次又道,“你早點下去休息吧,我想就這樣清醒,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是。”
待到下人的腳步聲走遠了,沈姜次長歎了一口氣,當即跪了下來。石闆的冰涼順着單薄的衣衫進而傳遍全身,沈姜次打了個寒顫,“慕成求見家主。”
慕延雖然在屋内,卻時刻關注着屋子裡發生的一切,看到他跪下行禮這一幕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看看他,凡是認定的事情非要到達目的,否則斷不肯罷休,這樣子倒是和他的父親一模一樣。可是他為什麼就不懂得我的良苦用心呢。”
又是一聲高喊落入耳畔,“晚輩慕成深夜求見家主。”
慕江離站在一旁沏茶,“想必,少主這樣做也是擁有自己的道理。家主,不妨……”
慕延看向他,毫不猶豫地将一切拆穿,“其實,在你心底是不是也認為此次東濮之行,我是多此一舉?”
慕江離沒有掩蓋,“家主既然知曉,又何必如此冒險的。任憑他東濮京城如何,家主不允理睬就是,我雪崖谷如今和沈鈞已經沒正面交鋒。不去,他們也不會拿我們怎麼辦。”
話雖然這麼說,慕延心底卻有自己的打算。視線不自覺再次看向窗外,許是夜半而過,困意攀附在眼皮之上,看着窗外的身影也愈發模糊。
沈姜次于府内不得志,一臉憂心重重。行宮之内的謝硯也未曾好到哪裡去。
殿外,水珠順着屋檐滴落,腳下的地面還帶着濕漉。寒風順勢而來,将冰冷推到高潮。謝淳這般直勾勾地跪在殿外,任憑宮人怎麼規勸都無濟于事。他想求得一絲希望,然而聖旨已下,一切皆已成定局。再無翻盤的可能。他不肯離開,謝硯也不肯松口。
他跪着,他便陪着。
謝淳不知這是第幾次擡眸,可殿内的謝硯依舊自顧自的批着奏折。
宮人亦不知多少次上前,“殿下,眼看就要四更天了,要不您就回了吧!”
謝淳态度堅決,“不等到陛下松口,本殿絕不離去。”
“殿下……”
謝淳看了一眼宮人,“你做的你的事,無需關注本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