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硯極其不情願的坐直身子,“朕知曉了。”
與此同時,心中頓時萌生了一個不屑一顧的想法,隻因他想偷個懶。
這邊,慕延喃喃自語重複着慕江離剛才說過的話語,說到最後甚至是有些自嘲:“不會拿我們怎麼辦?”
慕江離疑問着:“家主,有什麼不對的嗎?”
“沒什麼?”慕延搖了搖頭,無奈的歎息。“是沒什麼問題,可是有些事情必須要我去做。”
慕江離毫不猶豫的站了出來,“家主,江離願意陪着家主赴約東濮京都之行。”
慕延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是有些事情,是隻能我一人去完成,那是屬于我們上一輩的恩怨。既然是屬于我們就該由我們自己去解決。至于你,至于你們後輩,自然有你們必須要做的事情。”
慕江離:“輔佐少主嗎?”
慕延聞言不禁心疼起他眼前這個孩子,慕江離是他一手培養起來的。這些年就像慕舒白教他一樣,他亦是毫無保留地将一切交給了慕江離。可以毫不虧心的來說,慕江離就是他培養的慕家的繼承人。如果沒有沈姜次,慕家、雪崖谷是要交在他手上的。可是如今慕家以及雪崖谷有了它們的歸宿,隻是眼前這個。慕延到底是心有愧疚。
慕江離再一次站了出來,毫無保留地說出了他此刻的心,“家主放心,江離必按照家主的意思好好地保護少主,擁護少主,為我慕氏一族的延續發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慕延欣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委屈你了。”
慕江離搖了搖頭,“江離不覺得委屈,江離這個人本身就是屬于慕家的。為了慕家,江離可以什麼都不要,江離不會讓家主為難,亦不會讓少主覺得難為情。這一切本該歸屬于少主,江離多年來并無觊觎之心。”
慕延滿意的點了點頭,不愧是他教出來的人。“去吧!讓他起來,你們之間多交流交流,以後終歸是好處的。”
“是。”
慕江離緩緩退出了屋子,來到沈姜次身側毫不猶豫地接過了下人手裡的鬥篷,果斷上前一步披在了沈姜次身上,“此時的天氣甚是寒涼,少主還是要小心不要感染了風寒。”
“他願意見我了嗎?” 沈姜次這次倒是沒有拒絕,隻是任由着他手中的動作的同時,呆呆地問道。見到他眼底的情緒,又免不了一陣失落,沈姜次垂下頭,喃喃道:“原來他還是不願意見我。”
慕江離順勢安慰:“家主,這麼做自然是有這麼做的用意。家主之意不可逆,即刻就要動身,少主,既知不可改變不妨換個地方想一想。家主此行說不定真的隻是一叙,并未有其他壞事發生。之後說不定還會幫助少主,重回東濮。那行事豈不是方便了許多。”
沈姜次搖了搖頭,“你不懂,沒有人比我更了解沈鈞,他、他對待那些曾經違逆他的人,他的敵人是何等兇殘,他會死的。我、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去送死。更何況這種建立在他,以他生命為賭注的方便,我甯可不要。”
慕江離聞言,頓時間說不上來。其實他也無法眼睜睜的看着慕延跳入陷阱,可是家主之意不可逆。
沈姜次抓住了他眼底的情緒,刹那間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你一定有辦法的是不是?你也不想看着他白白送死,你幫幫我!不,是幫幫我們!”
慕江離身子一怔,擡眸看着眼前這人,這一刻他不是外人眼底恨之入骨,口中棄之以鼻的沈姜次,他也隻是一個不想家人因為他而受到迫害的無辜之人,他也在奮力的抵抗着命運給他開的玩笑,僅此而已。慕江離沉默了片刻也隻道:“少主,家主之意向來不可逆。”
我也沒有辦法,我也阻止不了。
沈姜次隻感覺話說出來的那一刻,整個人天就塌了,也就是在那一刻,他從不認命的沈姜次,認命般勸誡着自己,“說不定,我有辦法的。我會有辦法的,我能救下他的。能!一定會,可以的!”
在一陣喃喃自語中,沈姜次頭也不回地走了。隻剩下慕江離一個人呆愣在原地,寒風拂起衣角,生平第一次無助籠罩了他,他到底該怎麼辦!
一夜已過,這個問題無論在誰哪裡都未曾得到解決。
屋子裡,慕延呆呆的望着沈姜次離開大步背影,此時天光稍亮,清晨些許餘光穿透雲層。時隔數年,一切扭轉,他好像回到了當初慕舒白所在的位置。當年,年幼的他不明白,兄長為何因為一人,赴約了一場明知死亡的陷阱。如今的沈姜次也不明白,可他卻明白了。
隻因心中有愛,有在乎的人,有義務反顧要做的事。
彼時,侍從推門而入,“家主,該啟程了。”
慕延笑着點了點頭,略帶眷戀的環視着周遭,“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