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十三的身軀一怔,那呆愣的意識被猛然間喚回來,他後知後覺的看向謝硯。恍惚間,他甚至感覺到自己聽的并不真切。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那個在他眼中料事如神,運籌帷幄的主子,怎麼能問出這種不真切的問題。有些話尚未說出口,他才猛的從自己的世界裡脫離,看向他的同時十分肯定的說出自己的答案。
“是呀!主子和慕公子如今總算是苦盡甘來了。”
謝硯看着銅鏡裡的自己,認同的點了點頭,“是我胡言了,算了不說這些了,他還等着呢。”
宿十三:“那屬下侍奉主子更衣。”
謝硯:“好。”
因着種種原因,沈姜次派人備下的衣衫是兩套規格相近的喜服,沒有鳳冠,也沒有喜帕。僅有的喜冠上面花紋,做功也能看出那是花了心思的。
又過了些許房門推開,迎面而來的寒風吹拂着謝硯的發絲。與此同時謝硯也看到了那個在台下等着他的沈姜次。
沈姜次看到他邁步的那一刻,幾乎是下意識的迎了上前。謝硯倒是也很配合的反手握上了他的手,兩人十指緊扣。
他問:“你怎麼來了?”
他答:“想你,便來了。”
沈姜次另一隻手輕撫着他兩側的碎發,眼神在他身上打量着,時不時頭來贊同的話語。“我家阿硯果然好看,真想就這樣和阿硯待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你有完沒完,賓客還等着呢!”謝硯順勢将人拉近,輕點着他的額頭。
沈姜次不以為意的搖了搖頭,倒是頗具耍賴的模樣。“今日,是我們的好日子。就讓他們等着也無妨。”
“沒個正行!”謝硯的目光始終落在他身上,“今日,讓人準備了好久吧?若是就這樣了,豈不可惜。”
沈姜次搖了搖頭,“也沒有好久,這一切都是值得。隻是……”
謝硯疑問:“隻是什麼?”
沈姜次長歎:“隻是終究還是耽誤些許,天色漸暗,一切遲矣,沒能給阿硯一場完整且盛大的婚宴,總感覺我們錯過了好多好多……”
愛一個人就要給他最完整的全部,這是沈姜次自己悟到的,可是如今終究是差一點。
“原本是想等到天下初定,屆時有阿硯,有裴慕兩家的各位長輩,還有太師府,百官為觀,天下為證,可是……我真的不想等到那一天了,那一天太長,我……”
“小乖,不要說。”謝硯的指尖捂上了他的唇瓣,“小乖,正因為那一天太長,所以我們才要一起等待着它的到來。你知道的,我謝硯從始至終需要的都不是替我遮風擋雨的人,我謝硯足夠強,我想要的隻不過是一個能攜手迎上風雨的人。那個高位太冷,需要一人,也僅此一人。”
沈姜次點了點頭,“好!但我沈姜次不僅要做和阿硯攜手迎上風雨的人,還要做能夠為彼此遮風擋雨的人。那高位太冷,那就讓我來陪阿硯,我不畏風雨,為你而來。”
“好!”兩人異口同聲,對視之中卻又忍不住嗤笑。
謝硯看着他,重複着他很久之前說的那一句話。恍惚間好似時空交疊,而他們隔着一切望向了最初的他們,“我、我們會有以後的。”
“嗯!會有的。”
謝硯輕笑着看向他,“那慕公子可有興趣抱在下去前廳?”
沈姜次打趣道:“不怕被人發現了?到時候有損皇帝陛下的絕世威嚴?”
“你抱不抱吧?”謝硯的手卻先一步攬上了他的脖頸 ,反問道。
“皇帝陛下都這樣說了,那在下又哪敢拒絕!”沈姜次笑着抱起了他大步朝前廳的方向走去。走到一半他清楚的聽到了謝硯的答案,“不怕!因為你在我身邊。”
正如謝硯說的那樣,有他在他不怕。經曆過萬般磨難的沈姜次,真的在學着怎麼愛一人。他在距離前廳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小心翼翼地将謝硯放下,半蹲着去給他整理那被弄的褶皺的衣衫。做完這一切,再次擡眸謝硯的手已然是停留在半空中。
他們再次十指緊握,邁着歡快大步步伐出現在前廳,早已經等候多時的宿十三和褚臨将早已經準備好的牽巾遞給兩人,在衆人的注視下他們緩緩邁入正殿。
裴靈則在這個時候搶了禮官的活,站在那裡高喊着: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随即在衆人的賀喜聲中,裴靈其極不情願将視線落在沈姜次身上,說着:“恭祝兩位新人,百年好合。”
沈姜次握着牽巾在衆目睽睽之下,還不忘了說:“他是不是不大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