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歸正傳,謝硯再次說起了今日朝堂上的事情,手中整理奏章的動作不曾停下,“關于立後的事情,你是什麼看法?”
“今日朝野衆大臣所言,的确在理。陛下正值壯年,為我北襄大統延續,帝祚永延,着實應該立後。”陸嘉榮的回答倒是很官方,頗具不偏不倚的感覺。
“别給朕說這些有些沒的,直言!你這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謝硯說道。
陸嘉榮一本正經的說道,“衆大臣讓陛下立後,想必也已經準備好了萬無一失的借口,既然這樣由着他們去就是。但是,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在這普天之下總歹有一個兩個特例打破規矩,将一切做給他們看。之後自然會有人因此前仆後繼,繼而模仿。”
謝硯聽着他的話的确有理,正想詢問他身上的這份狡黠是跟誰學的,張口之間卻又害怕他一本正經的說道,是跟他的枕邊人學的。這問題終究是沒問出口。
同時,陸嘉榮的聲音再次傳來,“自古以來,立後、立太子歸根結底不過是憂心大統後繼無人罷了,隻要這個問題解決了,我看普天之下誰敢多做言論!”
謝硯算是聽懂他話語中的意思了,說到底不過是子嗣兩字,他想着,溫暖的掌心漸漸移到衣衫遮擋的小腹之下。當陸嘉榮再次對上他的眼眸時,謝硯說話間似乎都多了幾分底氣,“子嗣也會有的。”
“嗯。”陸嘉榮點了點頭,并未多想。畢竟從偌大一個謝氏皇族過繼一個作為儲君培養,并非難事。既然事情都解決了,陸嘉榮正要行禮離開,謝硯冰冷的聲音在身後響徹。
“站住!”
陸嘉榮頓感慌張,但對上他的眼眸還是笑着,“不知陛下還有何吩咐?”
隻見,謝硯邁着步子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着,他,道:“朕有一疑,自古以來在棋局之上棋逢對手,無外乎于中心做局,可有人卻偏愛于在棋局之外左右逢源。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怎樣外人自當不知,不知太師對此人是何看法?”
陸嘉榮輕笑着,“陛下博學,遠是微臣一屆莽夫不可比拟的。這事陛下尚且不得知,微臣又怎會……”
“朕居然選了太師,信任了太師。太師所言自是有道理的。太師随便說着,朕也随便聽着。”見他想要推诿,謝硯直接從根本上堵住了他的嘴。
“是。”陸嘉榮見此時躲不過,隻得應下來。他猶豫着說道,“陛下,怎的會以為有人偏愛于棋局之外左右逢源?有沒有可能,那裡從不是棋局之外,而是人為做活的另一種方式罷了。”
謝硯聞言都是突感茅塞頓開,看向陸嘉榮的眼眸也多了幾分深思。“不愧是朕看上的人,太師府倒是從來不讓朕失望。”
“陛下過譽,微臣隻是實在無能。”陸嘉榮說道。
謝硯:“嗯,既然這樣,你就跪安吧!”
“多謝陛下,微臣告退。”
看着陸嘉榮緩緩離開的身影,謝硯無奈歎息,似乎有些事情擋也擋不住的,可是……他還是偏不死心的想要試一試。
轉眼間,北襄的第一場雪已經落滿了枝頭。站在城樓處望去,整個郢城就像是被大雪吞沒,雖說今年的第一場雪比往年來的都要早,城内外的百姓倒也是做足了準備。
然而就在這個寒冷的日子,卻随之發生了一個讓沈姜次難以按耐住腳步的大事。在殿内的沈姜次最初聽到這件事,他還不以為意,“不過是尋常太醫之間的按例請脈,沒什麼可擔心的。阿硯的身體我還是清楚的。”
身側彙報着近況的褚臨,臉上卻是肉眼可見的慌張,“主子,或許事情不似主子想的這麼簡單,主子……”
沈姜次順帶放下了手中的書卷,“褚臨,你到底想說些什麼?”
褚臨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解釋道,“屬下并非有意編排陛下,隻是據我們的消息,太醫已經接連一月悄悄出沒于陛下的寝宮,而且每次都是于陛下單獨禀報。雖然陛下做的很隐蔽,但是、但是……”
沈姜次聞言似乎也想起來什麼,好像也是從立後事情不久,謝硯對他都是漸行漸遠的存在。起初沈姜次并未在意,自以為是朝中的事情牽絆住了他的手腳,因此導緻他必須做些什麼,如今看來倒是不然。
但他還是不想因為一些不切實際的事情,導緻兩人之間的誤會,沈姜次問道:“這件事情你是從哪裡得知的,可有依據?”
褚臨回答道:“起初是慕家主擔心陛下在宮中安危,因此在太醫院穿插了人手,隻是後來種種這人就成了細作,專為慕家收集情報所在。此消息是他在宋太醫身邊打下手之際,根據他行為舉止的失常得出的結果。”
本以為沈姜次會因此疑心謝硯,卻不料他開口之間卻是,“這樣的人,在皇宮還有藏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