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宮人退下,謝硯那強撐的情緒才緩緩松懈,宿十三也在此刻眼疾手快的攙扶着略帶眩暈的謝硯。“陛下好些了嗎?要不還是讓太醫來看看吧!”
說起太醫,謝硯就下意識的想起那些黑漆漆的湯藥,想着又是一陣幹嘔湧了上來,口中的苦澀感更甚,腦袋也愈發昏沉。回想起在孕初期,他可沒少喝那些苦藥,他微微搖了搖頭,“不用了,扶朕回寝殿吧。”
“是。”
待回了寝殿,暖意将謝硯徹底包裹,那種惡心感依舊未能消散。宿十三執意要為他請太醫,謝硯也就由着他去。與此同時也不知是不是被殿中暖意擾亂了理智,謝硯隻覺得眼皮越來越沉。如今的他也不能由着侍從幫忙更衣,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觀念,謝硯隻是簡單脫離外衫,躺在床榻之上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謝硯一向睡眠較淺,尤其是在有了這個孩子之後,這種情況更甚。隐約中他似乎感覺到,在他的床榻側,多了一個身影。
沈姜次因着這幾日忙于正事,加之那日的些許不愉快,也隻敢在他安睡之後得空前來。小心翼翼的為他掖好被角,有時一坐就是一夜,那想要劃過他臉頰的指尖搖擺不定,生怕因此驚擾了他。這幾日看着他以肉眼可見的程度瘦了下去,心底又滿是心疼。
在這幾日的夜晚,無數句‘阿硯我該拿你怎麼辦’中,沈姜次輾轉反側。終于今日那顆心徹底按耐不住了,想要來找他說出那句深埋已久:“阿硯,我們不鬧了好不好?”
等到來了寝殿卻發現他早已經熟睡,沈姜次隻得再次坐下陪着他。
窗外,堆積在屋頂上的雪水在陽光的照耀下,化作雪水,滴滴答答的順着屋檐落下。雖然已至午時,但依舊擁有堪比夜晚的寒涼。
嘎吱一聲殿門被推開,雖然很輕,但沈姜次還是被其所擾。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謝硯,沈姜次才緩緩起身,走到外面果不其然那人是褚臨。
沈姜次無奈歎息,“動作輕點。”
“嗯。”
主仆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寝殿,此時宿十三帶着宋太醫已經再此等候多時。沈姜次見狀說道:“底下的人尋了一些廚子,會做些開胃爽口的糕點,膳食,多少勸着阿硯吃點。”
宿十三倒是沒想到這一點,“勞煩公子費心。”
沈姜次悶聲點了點頭,留下一句照顧好阿硯,就帶着褚臨匆匆離去。
目睹這一切的宿十三,無奈之餘搖了搖頭:“這是何必呢。”
謝硯悠悠轉醒的時候,本以為那人還在,擡眸之際落入眼中的卻是空蕩無人的大殿,他呆愣了片刻,指腹輕撫着那微微隆起的腹部,好像是在和他商量的語氣,“我們不鬧了好不好?”
聽到動靜的孩子輕輕回應着他,謝硯長歎了一口氣,指腹配合着和他打招呼。又過了些許,謝硯隻覺得有些餓了。“你也餓了是不是?那我們吃點東西?”
“嗯!好吃點東西。”
再次擡眸之際,又再次成了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來人傳膳。”
“是。”
雖然兩人的關系還沒有得到徹底的解決,但在謝硯的一番操作下,事情總算按照他的預期發展下去。
這日下了朝,陸嘉榮走在早已經看不到積雪影子的官道上,時不時和身側的大臣閑聊着。就在這個時候那位大臣突然說起了埋藏在心底依舊的疑問,也就是近日裡宮中的傳聞。“聽說陛下在藏嬌殿内藏了一個美人,不知陸太師知不知曉此事。”
“知道又如何,倒是大人……”陸嘉榮不以為意,“難不成陛下後宮裡寵幸哪個妃子,大人也想插一手,替陛下管一管?”
那人連連搖頭,惶恐不安的說,“陸太師,這玩笑可不是這麼說的,我、下臣哪有這個膽子,隻是……隻是……我這不是也是為了北襄的百年基業着想嗎?”
陸嘉榮輕笑着:“那大人想說什麼?不妨直言。”
那人支支吾吾:“我、下官就是想确定一下,以大人與那慕公子的關系,想必知道點内情,就是……就是近日來怎麼不見慕公子的身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