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尚早,淩晨四點半的七十三軍校,外面一個人都沒有。
清晨的風透着夜晚未散的涼意,空氣清涼濕潤,帶着沁人的潮氣,在外面走一會兒甚至會在衣服上凝成細密的水珠。
容止汀隻穿了件黑色的作訓短袖,繞着空無一人的訓練場跑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汗濕了後背才停下來,走入訓練場内。
軍校的普通訓練場所有學生都可以随意使用,隻有一些特殊訓練場因為危險性較高需要資格審核,一部分數量少的設施人多的時候需要申請預約。
現在是早上五點多一點,偌大的訓練場裡已經開了燈,裡面顯然有人了。容止汀也沒有在意,徑直走了進去。
這個時間訓練場裡就算有人也不會多,他隻做基礎訓練,不會被人打擾也不會打擾到人。
他本來是這麼想的。
但走進去看到裡面的人的那一刻,容止汀差點轉身就走。
“嘿,這位小同學,見了教官不打招呼就走,太沒禮貌了吧?”一個粗犷的聲音笑嘻嘻地說。
容止汀轉到一半的腳步一頓,嘴角輕輕抽了一下,面無表情地轉回來,幹淨清朗的聲音無波無瀾道:“教官早上好。”
前兩天他這個時間來訓練場明明都沒什麼人,怎麼今天就這麼巧又碰上了這位。
某黑皮教官笑眯眯地沖他擺了擺手,示意讓他過去。
“小容同學啊,前兩天入學考核的時候表現不錯嘛,你現在可是全校出名,所有教官都盯着你呢!這兩天你們這些邊緣星新生一天到晚在外面晃蕩,白天想找你都找不着。有人說連續兩天看到你這個時間來訓練場,可讓我逮到你了。”
“我?全校出名?”容止汀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他這兩天白天确實跟着三個舍友一起去逛薩霍默斯星了,還真不知道自己出了名。
是因為他的理論考核成績嗎?他是考了滿分沒錯,但那畢竟隻是個入學考核,最多能證明他備考期間準備得夠充分且腦子不錯,可能會引起一些機甲系教授的關注,但還不至于全校出名吧?
黑皮教官半是認真半是調侃地說:
“你不知道吧,你不光理論考核滿分,體質考核的第二項還破了咱們學校的入學考核記錄,還是以D-的等級破的,而且你還是個血脈等級隻有F級的Beta,你說吓不吓人?”
容止汀心裡一驚,心說壞事了。
可能是上一世他的體質考核成績太糟糕,加上這次有白哥在外面等他,他想着拿個好點的成績,考核的時候沒怎麼收斂,有點用力過猛了……
他這一世該不會提前引起研究院那些人的注意吧?
上一世他就因為體質等級的事差點被弄去當研究對象,以後可千萬得注意點,這事可不好玩……
看來他得快點想辦法得到阿諾貝老師的承認了,不然萬一真出事,他一個沒身份沒地位的邊緣星學生連個能保他的倚靠都沒有。
雖然他現在提前認識了他家白哥,他哥肯定也會保他,但他哥畢竟人不在他身邊,而且經常任務纏身,真有什麼事遠水怕是救不了近火……
有什麼辦法能讓阿諾貝老師提前收他做學生?
容止汀垂眸沉思。
上一世他被阿諾貝教授收做學生,是一個月的特訓結束,學校正式開學之後。
在機甲結構原理的課上,阿諾貝教授給他布置了幾次額外的課業任務,他為此熬了幾個通宵,給出了讓阿諾貝教授滿意的答案,這才讓他的老師正式收下他做學生。
而他上一世引起研究院的注意,是在第一學年快要結束的時候,他分化後第一次迎來體制突破,從E+突破到了D-。
那距離現在本應該還有近一年的時間。
容止汀内心有點慌,隻希望他這點小特殊沒引起太多人注意。他可一點都不想試試被抓去配合研究是什麼感覺。
黑皮教官并沒有看出容止汀複雜的内心活動,仍然在笑呵呵地說:
“聽說你和陳老六在星艦上打了一場,跟他打得不相上下?他回來之後可是對你贊不絕口,說一定要拉着你再打一次,聽得我心癢癢。怎麼樣,跟我也打一場?”
容止汀:“???”
不是,什麼,啊?
他什麼時候跟教官打得不相上下了?星艦上那次他不是全程在挨打嗎?!
雖然那位教官沒對他造成什麼有效的攻擊,但那是教官怕真傷着他沒用全力,加上他拼命防禦用一身的青紫換來的!那之後他哥還給他用那個特别疼的藥揉了好久!!!
怎麼傳着傳着就變成打得不相上下了?!
容止汀滿臉黑線地問:“……教官,我能問一句是誰說我跟那位陳教官打得不相上下的嗎?”
“跟他在一起的老徐,他說他親眼看見的。”黑皮教官說。
容止汀:“……”
好的,看來是那天另一位在旁邊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教官為了整損友故意傳的……你們教官之間互相損能不能别帶上他啊!!!
“您真的相信我能跟陳教官打得不相上下?”他虛弱道。
“不太信,但你在考核的時候展現出的身手确實不錯,你很靈活,他可能完全沒打到你,那樣也能說打得不相上下。” 黑皮教官咧嘴,“這不是來找你求證了麼。”
容止汀:“……如果我說那位教官誇大事實了,我那次完全是被壓着打,您能放過我嗎?”
“不能。”黑皮教官微笑。
今年他教的機甲格鬥系一個讓人眼前一亮的苗子都沒有,全都是中規中矩馬馬虎虎的水平,一點都沒意思。好不容易讓他發現一個有意思的新生,還是非戰鬥專業的,他早就心癢得不行了,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可不能讓人跑了。
容止汀深吸了口氣,很想大罵這個糟心的世界。但他最後隻是說:
“我可以跟您打,但您得讓讓我,不然挨您一拳我這個D-得廢。所以我想提個條件,我們上機甲,打五分鐘不管勝負都停,您看行嗎?”
“哦?”黑皮教官眼睛都亮了,“你還會開機甲?厲害啊,但我可提醒你,我當年可是機甲部隊退役的。”
“哦,那您讓着我點。”容止汀這麼說着,表情卻毫無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