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失眠卷土重來。
沒想到隻是睡不着出去走走,便發現了連容先生和墨北城先生一直瞞着他的事。
連容先生的身體狀态在持續下降,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容止汀抿了抿唇,閉上眼睛,心髒緊縮着,難受得讓他窒息。
容小白放松地躺在他懷裡,仰頭看着他,圓溜溜的大眼睛裡閃過一連串的數據流。
它經過升級的智能程序在判斷,眼前的人目前的狀态是否需要幹預。
很快,它得出了結論,發出了一條加密信息。
……
接到匿名信息的時候,白瑾秋正不緊不慢地将染血的鋼絲收回外表樸素的裝飾戒指内。
神色如常地走出大樓,清晨的第一縷曙光正劃破天際。
收到光腦的提示音,白瑾秋本以為是隊裡或是白夏那邊的消息,點開後卻發現來信的是未知聯系人。
來信人的昵稱是“一顆小白菜”,頭像是一顆貓貓頭……看上去像是自動喂食器抓拍視角的貓咪大頭照。
白瑾秋挑了挑眉,不明所以地點開來信内容。
【媽媽你什麼時候回家呀?爺爺的身體又不好了,爸爸最近壓力好大,我們都很想你。】
白瑾秋:“……”
這誰???
他難得愣了一下,思考了好幾秒這個小孩子的口吻是不是哪個媽媽不在家的小孩發錯消息了。
好在很快,他反應過來了這條消息是誰發的,一時有點哭笑不得。
嗯,看來凍梨小貓是修好了。
大半年過去了,他還是第一次接到容止汀那邊的消息。他這邊無數雙眼睛盯着沒辦法主動聯系容止汀,而他的小Alpha比他想象的還能忍。
居然忍到容小白都看不下去了主動聯系他。
爺爺的身體又不好了……
是連容先生的病情加重了?
白瑾秋皺了皺眉,撥通了一個号碼。
……
數日後,晨昏星基地降落下來一架飛行器。
這本不是什麼大事,因為墨北城先生基本上一直停留在這裡陪着連容先生,所以北橋先生他們經常會往返這座基地。
但這一次,墨北城先生推着連容先生走了出來,似乎是要上飛行器。
容止汀透過房間的窗戶看見,心中不好的預感驟起,趕忙沖出來,氣喘籲籲問墨北城先生:“你們要去哪?”
飛行器卷起的氣流吹亂了墨北城先生的頭發。他轉頭看了容止汀一眼,說:“帶連容去做例行檢查,想跟着一起來嗎?”
容止汀的心髒跳得很快。他心知,這不是什麼例行檢查。
墨北城先生面前的輪椅上,連容先生的狀态很差,面上隐隐泛青,輪椅的靠背被放了下來,讓他能靠躺在上面,氧氣面罩除了輸送氧氣,同時也在釋放着霧化藥物……面罩放大了呼吸聲,透明内壁浮現的白霧顯示他的呼吸輕而急促,整個人幾乎是半昏迷的狀态。
這種情況帶着人移動,顯然是不得已之下的選擇。墨北城先生此時顯然也沒有多少心情用心瞞他。
連容先生的病情真的惡化了。
“……請讓我一起去。”容止汀默默攥緊了胸口的衣服,深吸了口氣。
墨北城先生沒有多說什麼,點了點頭,推着連容先生上了飛行器,飛行器上的醫療人員很快接手了連容先生,将他慢慢放躺下來,連接上各種身體監測儀器。
艙門很快關閉,在最短的時間内完成了起飛程序,向着深空而去。
“我們要去哪?”路上,容止汀輕聲問墨北城先生。
“去見一位醫生。”墨北城先生坐在床邊牽着連容先生的手,看着檢測儀器上時刻變化着的身體監測數據,頭也不回地說。
容止汀看着連容先生蒼白的臉色,在昏睡中呼吸輕而急促的樣子,忍不住道:“都這個樣子了,不能請那位醫生來這裡嗎?”
墨北城先生看了他一眼,無聲地歎了口氣,對他解釋道:“那位醫生年紀很大了,沒辦法再适應長時間的星際航行。他是當年基因改造實驗的研究員之一,在實驗初期便因為無法接受一些不人道的實驗方案主動退出了項目組,後來離開研究院轉行做了醫生,專門研究基因疾病。”
“這些年我們找了很多醫生,其中大多數表示能力有限,或沒見過類似案例表示沒辦法治,有的人顧慮我們的身份不敢接受給連容治療,還有的甚至向星警舉報我們,讓我們遭到了好幾次圍捕。”
“我們叛逃者的身份讓求醫的過程非常艱難。能找到那位醫生已經算是幸運。”
容止汀聽出他的言下之意。如果沒有找到那位老研究員,連容先生的身體能不能撐到現在都是個未知數。
“現在給連容用的治療方案就是那位老先生給出的。他所居住的地方我們不能長留,會有暴露身份的危險。而且連容的身體情況隻能保守治療,也不需要醫生時刻守着。我們現在所住的這顆晨昏星離那位醫生所住的星球距離不遠,出現問題能以最快速度趕過去,這已經是最優解了。”
墨北城先生看着昏迷中的伴侶,苦笑了一聲:“我們盡了最大的努力,但每次這個時候,我們都隻能祈禱連容的身體能再多堅持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