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巨大的聲響雖然沒有引起觀衆席的注意,但卻引起了艾莎的關注。
有人摔下高台了。
原因可能有很多種,觀衆因為情緒失控做出了過激舉動,或者是看台上發生争執,又或者是看台上出現了意想不到的人……
艾莎看了一眼酷拉皮卡,他神情緊繃,高度集中的情況下,居然沒有發現台下的情況。
因為看台上,較量雙方的其中一位居然突然雙目瞪大,筋疲力盡似的,口吐鮮血,倒在了地上,胸口還插了一把不知道什麼時候飛過來的飛镖,擊穿的腎髒碎片伴着血液和之前的番茄醬血包一起流在地上,看上去慘不忍睹。
主持人是距離現場最近的人,他語氣激動,雙手緊握在一起:“我們看到,黑獸、黑獸居然倒在了地上!天呐!他居然被打敗了!”
話雖這麼說,一方面,主持人心理也沒底。
正常情況下,每次比鬥都是有彩排和劇本的。但現在,他記得劇本裡好像根本沒有這種情況。
匕首是什麼時候插入黑獸胸膛的他也沒看清,應該是黑獸自己突然搞效果吧?
不管怎麼樣,雖然角鬥場每次偶爾會有口角和人命出現,但今天觀衆席那一邊的人突然出現了騷亂,還有愈演愈烈的驅使,在這種情況下,暫停表演都是正确的選項,但要是政府投資要是黃了,他根本擔不起這個責任……
事到如今,即使主持人隐隐察覺除了意外,他也隻能當成一切如常,硬着頭皮說下去:“等等,我似乎看到黑獸的手動了動!他想要站起來!他受了不輕的傷,但職業獵人不愧是職業獵人,黑獸還有繼續戰鬥下去的資本!”
台下的艾莎卻是清楚的看到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發出飛镖的人根本不是黑獸的對手,而是從黑獸背後的位置。可能是觀衆席,也可能是後台,甚至可能來自于頭頂,隻是因為速度太過快,肉眼根本無法分辨而已。
能做出這樣的人,不做他想,最次的推測也是一名實力遠遠超過黑獸的人。
艾莎心中已經有了推測,她想去會會這位暗地裡的幕後黑手。
但她卻不能直接地跟酷拉皮卡說出來這樣的想法,因為她從未和明确酷拉皮卡提及過自己與“幻影旅團”有所牽扯,她也不想把自己的事情和酷拉皮卡扯在一起。
但貿然跑出去太刻意了,她不想引起酷拉皮卡的擔憂。
想着,艾莎不動聲色地看了看門口的位置。雖然那邊有幾塊鐵牆隔着,什麼都看不見。但剛才有人墜落的聲音卻是從那邊傳來的,這裡面的隔音不算差,但墜落的聲音卻很清晰,很顯然墜落的地點絕對離他們很近。
按往常的情況下,她是絕對不會冒着“落地的人有可能是旅團或者角鬥場的眼線”的風險打開門,去救助一個生死未蔔的陌生人的。
但現在,這不是現成的借口嗎?
艾莎斂下心中的微笑,她扯了扯酷拉皮卡的衣擺,惴惴不安地說:“酷拉有聽見嗎?剛才好像有人是從看台上掉下去了,我們是不是應該去看一看。看台離這裡的位置這麼高,這裡又這麼狹窄,如果是人掉下來可能會有生命危險的。”
酷拉皮卡的關注力被短暫地吸引了過去,他當然也看不到外面的情況,但他選擇相信艾莎的話。
經過短暫的思索以後,酷拉皮卡拿出紙條,在上面寫了串數字,然後把紙條交到艾莎的手上:“艾莎,外面還不是很安全,我們出去可能會有危險,可以的話,還是讓專業的醫生來幫忙吧,這是醫療急救的電話号碼,用手機應該可以撥通。”
啊?
艾莎楞了一下。
這是很好的辦法是沒有錯。
可是,她隻是想找個借口出去前台看看能不能碰到旅團的人,才不是為了救人呀!
酷拉皮卡是出于安全考慮做出的推斷不錯,但艾莎的目的就是導向不安全的結果。
糟糕,他好像不太好騙……
艾莎目露難色:“可是,從這麼高的地方掉下來,如果我們不先做一些急救措施的話,那個人很可能在救護車來之前就撐不下去了。保險起見,還是出去确認一下吧。”
酷拉皮卡神色難辨,他停頓片刻:“你說的很有道理,艾莎。我懂一些急救措施,讓我來确認吧。”
說完,他就起身放下了剛才全神貫注做的事情,準備去開門。
“等等!”艾莎叫住了他,“不如讓我去吧,酷拉。你在這裡需要操控後台的情況,我在這裡也幫不上忙,讓我去!”
不等酷拉皮卡回話,艾莎就跑到了酷拉皮卡的前頭,她伸出手按住酷拉皮卡的肩膀,把他往回來的路上推,動作一點也不溫柔,還有幾分慌亂。
酷拉皮卡的腳步停了下來。
艾莎的動作慢了下來,讷讷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她也察覺到了自己不正常的急切,掩飾一樣,她欲蓋彌彰地轉過身,大力地挪開抵住門的櫥櫃,從貓眼裡看了一眼外面的情況後,才推開了沉重的大門。
新鮮的冷空氣從外面吹了進來,吹起她長長黏滿了汗珠有點潮濕的劉海。
汗珠落在她的睫毛上,瞬間壓跨了她的情緒。
艾莎回着頭看了酷拉皮卡一眼,發現他也在看着她。
但他神色難辨,既不是一種完全放松的信任姿态,也不是一種壓抑情緒的冷淡。她可以感覺到酷拉皮卡身上難以遏制的疲憊,這種狀态在他發現幻影旅團以後就一直存在了,現在,他身上那一圈暖光源消失了,睫毛耷拉着,無精打采的,淡金色的發絲也黏上了一絲黃銅的厚重,尤其是他琥珀色的眼睛,連一點兒光亮都沒有了,糅雜在一起的是凝重、茫然等等複雜的情緒。
“我、我……”艾莎的腦袋短暫地打結了。
她知道自己的目的性好像有點明顯,但她不想把自己想出去的真正原因告訴酷拉皮卡。
不是任何時候,坦誠都是有用的。
最後,酷拉皮卡什麼也沒有說,隻是朝着她一如既往的點頭。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