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他不是輸給了别人,而是輸給了自負。
明明已經猜到了艾莎有着類似“同态複仇”的念能力,也知道她這樣光明正大地出現,肯定是藏了什麼東西,明明可以叫俠客一起來更加安全,但他就是偏不,甚至,他都沒有用上骷髅傘。
就是為了親手收拾她。
比起憤怒,難遏的興奮從四肢竄上胸膛,讓飛坦藏在鬥篷下的臉升起不正常的冷笑。
下一次,他會換一種更殘忍的方式。
*
天還沒有黑,但太陽已經西斜,遠方的救護車聲響徹天際,人行道旁邊的柏樹窸窣作響,稀疏的樹影斑駁。
周圍沒有人,艾莎隻能聽到腳步聲,還有鳥類在樹梢竄動的微弱聲響。
之前忙着逃命,直到離開角鬥場的時候,艾莎和酷拉皮卡才有了第一句交談。
是酷拉皮卡說的:“艾莎,我有事情要告訴你。”
艾莎也跟着慢了腳步,也微笑說道:“好巧,我也有事情想要和酷拉說。不過按照先來後到的原則,還是你先來吧。”
酷拉皮卡稍作思考:“你對莉亞的了解有多少?”
“她?”意識到酷拉皮卡是要談正事,艾莎不由也嚴肅了起來,“我隻了解一些她的官方信息,你知道的,我現在在加西亞宅,所以我現在是她的客人。”
酷拉皮卡:“那麼,你對獵人協會和幻影旅團的看法呢?”
“獵人協會是我很久以後才需要考慮的,現階段對我威脅最大的帕裡斯通還沒有在協會内部達成對我的統一意見。隻要能取得其他部分成員的支持,我的最大威脅就不會是獵人協會。至于幻影旅團……我認為,他們現階段是我需要關注的重心之一。”
艾莎誠實作答,但酷拉皮卡的話讓她産生了些許猜忌。
她轉過身,狐疑地看向酷拉皮卡,悄悄地豎起了耳朵:“為什麼要問這個,酷拉是發現了什麼嗎?”
“嗯。”酷拉皮卡點頭。
“和我有關?”
艾莎眨了眨眼睛,有點詫異。
酷拉皮卡再次點頭。
不對勁不是指什麼别的地方,而是艾莎剛才的行動讓酷拉皮卡覺得,他有必要在一些地方給她一些提醒和建議。
酷拉皮卡這幾天并沒有閑着,他臉上的黑眼圈就是最好的證明。
但他并不是單純地在調查幻影旅團的事情,也不是心中胡思亂想的那一些複仇的事情,這些事情雖然時常困擾着他,在發現幻影旅團的行蹤以後,經過一晚上的糾結,他居然異常地回歸了理智和冷靜。
事實上,酷拉皮卡對此也感到十分困惑不解。
但現在,他很清楚自己要做的是什麼。
酷拉皮卡:“從短期目标來看,也許對你威脅最大的人是幻影旅團。但是,他們并不構成對你的長期威脅。因為幻影旅團的第一目标是藏品,在旅團成員之中,對你構成最大威脅的人隻是旅團之中的部分成員,在信息有限的情況下,你有餘力去處理他們。”
艾莎點頭。
酷拉皮卡颔首:“獵人協會也是如此,對你有長期威脅的人不是整體,而是獵人協會的個體。并且,這些個人對你的了解有限,所以他們暫時不會構成長期的威脅。然而,莉亞卻不是。在短期目标中,你是她的客人,你們可以暫時地達成一緻性,然而,這種一緻性并不對等。因為你并不了解她,而她卻很了解你。更重要的是,而這種平衡很有可能在未來被打破。”
艾莎提問:“那麼,酷拉是從哪裡得出我和莉亞之間‘平衡很有可能在未來被打破‘的結論呢?”
酷拉皮卡反問:“你覺得我這幾天在幹什麼?”
在幹什麼?
艾莎驚呆了。
難道不是在調查幻影旅團的事情嗎?
畢竟,這是他心中放在第一位的仇人,而且酷拉皮卡臉上的黑眼圈也應證了她的這一猜測,一直以來,艾莎也是這麼想的,畢竟,這幾天他都一直在單獨行動,連電話也不給她打一個。
可是,他為什麼要突然問“你覺得我在幹什麼?”
一大堆雜亂的信息在艾莎腦袋裡橫沖直撞,讓電線杆在一瞬間短路了,艾莎頭頂冒青煙,她嗫嚅着嘴,一種想都不敢想的離譜猜測在心中升起,讓艾莎的臉不自覺地通紅,在夕陽下,她耷拉着腦袋,警惕又小心翼翼地朝着酷拉皮卡偷偷瞟了一眼。
她低聲問:“那你這幾天在幹什麼呀?酷拉皮卡。”
酷拉皮卡沉默了一會,最後才回答道:“你忘記了嗎?艾莎,在此之前,你曾經向我求助。”
而他,并沒有忘記自己的承諾。
在離開艾肯西尼亞之前,他都會一直信守自己的約定。
所以,即使内心做了這麼多糾結,他都沒有打算離開。
艾莎蓦然睜大了眼睛。
她的心像是一塊吸飽了鹽水的酸味海綿,鼓囊囊的被一種奇怪又莫名的情緒充滿了,還沒有留過神,眼角就已經淚汪汪的了。
她委屈地說:“我以為、我以為你不理我了……所以我在想辦法找你,既然酷拉沒有忘記,那你為什麼不來主動找我?”
“我在想辦法收集莉亞的信息。”也許是從來沒有應對過這樣的情況,酷拉皮卡耐心地開始解釋,“你在加西亞宅裡,我們都有事情要做。而且,我不是不主動來找你,是還沒有來得及找你。”
他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似乎給艾莎添了誤解,并且這種誤解的一部分原因也是自己造成的,所以酷拉皮卡回答得格外的認真。
“真的嗎?”艾莎的眼睛紅彤彤的,像某種小兔子。
她膽子很大地擡起頭,才意識到,面對着她的酷拉皮卡,在夕陽的燦爛光暈下,他的整個輪廓仿佛鍍了一層毛茸茸的金邊。
而他琥珀色的瞳孔,即使沒有什麼表情,和平時相比,卻顯得異常的溫暖濕潤,并且充斥着一種難以形容的溫柔。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