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莎其實也不是清醒着。
從被抓過來之前,察覺到房間内有人的那一刻,她就心中就慢慢有了一個計劃。
支走酷拉皮卡,是因為怕來的人是旅團成員,他們也許不會殺她,但酷拉皮卡一定會處于很危險的境地。
在發現那人具備類似隐匿功能的念能力後,她心裡便有了推測,将計就計被帶走之前,艾莎就在暗中用了念能力,和庫洛洛締結了“和平條約”。
換言之,她沒有辦法傷害庫洛洛,他也沒有辦法傷害她。
她沒有昏迷,是因為庫洛洛的傷害對她不起作用。
而她的僞裝沒有被識破,記憶也沒有被讀取,這就是艾莎和旅團所簽訂的另一個平等交易了。
這樣的辦法其實不是沒有風險的,但為了避免意外,艾莎還有着另外一層保險。
當初在加西亞宅的時候,她和庫洛洛之間還有一個賭注,賭注最後的赢家是她。
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庫洛洛還欠了她一個條件。
艾莎當然不能借此取走他或者是其他人的性命,因為這是不被天秤規則允許的不平衡條約。
但在看到庫洛洛舉起她的雙手,準備放在那本書上的時刻,艾莎突然之間明悟了。
此時此刻,她就要“借”走他的念能力。
庫洛洛的念能力和她差不多,都是規則複雜的特質性能力。
他不殺掉她,并不是為了邀請她進入旅團,也不是為了研究和好奇心。而是為了她身上的念能力。
就像艾莎在好奇庫洛洛的念能力一樣,他也在好奇着她的念能力。
他發現她,觀察她,如同觀察在籠子裡一隻缺了耳朵的白鼠,是為了在合适的時機,取走她的念能力。
而她藏在籠子裡,匍匐在在地底下,也是為了有一種時刻,跳上去用嘴撕下他的耳朵。
艾莎的話,打斷了她和旅團之間原本用來“催眠”的橫膈膜。
關鍵時刻,她的手根本沒有放在書本上,而是在原地。
她也沒有昏迷,兩隻眼睛明亮炯炯有神。
在旅團眼中,這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原本昏迷不醒,後腦被插入天線的艾莎突然瞬移到了另一個方向,背後的天線也不翼而飛,身上也好端端的毫發無傷。
一時之間,衆人神色忌憚,沒有人知道艾莎是怎麼做到的。
艾莎眯起眼睛,藏起了眼中的狡黠:“怎麼?你們很驚訝嗎,這是我今天的念能力哦。你們都被我催眠了。”
當然不是催眠。
這是天秤所締結的協議的一環。
将他們分隔開來的不是催眠,而是不同的時空。
早在最開始發現自己念能力的時候,艾莎在懵懂之間,就用過類似的能力。
她讓飛坦從自己的世界裡消失了。
那時艾莎就十分好奇,天秤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飛坦看不見她,她也看不見飛坦。但其他人眼中,她又是存在的。
艾莎想了很多辦法,又讀了很多書,都是為了從中得到合理的解釋。
既然天秤可以做到讓她從飛坦的眼中消失,那麼它也可以讓她從旅團成員的眼中消失,甚至是讓她從這個世界的所有人眼中消失。
既然她無法被任何人觀察監控,那麼,在此期間的一切行動,都将是她的自由行動時間。
關在籠子裡的黑貓,非生非死,既生既死,處于未被察覺到的薛定谔狀态。
她是宇宙渦輪裡的一粒微小的粒子,在漂浮不定的太空裡環遊,有時被納入星雲,有時又參與爆炸。
一個時間裡的艾莎,防備不慎,被庫洛洛飛坦偷襲,意外之中咽了氣。
一個時空裡的她,受盡折磨,不僅被讀取了記憶,還受盡了飛坦折磨拷打,被庫洛洛奪走了念能力,關在安全監獄裡,成了個廢人。
另一個時間裡,艾莎卻翹起腳尖,躺在座椅上悠哉悠哉着在一邊看着飛坦進入房間,眼中露出靜谧的微笑。
死亡就是一種消失,但艾莎還切實活着,她隻是沒有辦法被其他人所切實看到。
他們看到的,是一則幻像。
也許,那就是另一個時空裡的她發生的一切。
“别動。”
原地消失,又大變活人的景象讓派克諾妲驚疑不定,她立刻掏出手槍,指着艾莎的額頭,等待庫洛洛的下一步指示。
艾莎開口:“你們知道芭萊娜的念能力吧,她可以制造幻覺,我的念能力和她的差不多。”
庫洛洛:“很有意思。”
艾莎:“你在想我和她的念有什麼區别嗎?庫洛洛先生。”
她又用回了這個最初的稱呼。
“區别就是,芭萊娜制造的一切都是幻覺,而我之前發生的一切,全都是真實存在的。”
庫洛洛合上了書本,垂下的那隻手臂在發力,盜賊的極意開始翻頁,他目光晦暗。
他居然對書失去了感應能力。
“既然這些都是真實存在的,那之前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嗎?”
艾莎十分坦然:“是啊。”
庫洛洛盯着艾莎的臉看了片刻,這次他笑了:“不是。”
他很了解艾莎,知道她說謊的時候,眼睛眨着,會有些許刻意,語氣也有些許不同。
笑聲過後,就是凜冽的殺意,不僅派克諾妲開了連發槍,飛坦也在庫洛洛一聲之下斷然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