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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程曦的說法是新穎的,至少太子從來就沒有這樣嘗試過這樣的思路:“嗯?”
程曦笑笑,将手指指向徐氏的四個陪嫁丫鬟:“娘親的事情要找倚畫姐姐和語琴姐姐,房裡的東西要找念棋姐姐,而我的事情要找懷書姐姐。”
程铮一挑眉,似乎有些觸動,但依舊有些不解。
于是程铮隻能繼續道:“雖然娘親和我還有其他的丫鬟,但是無論哪個丫鬟出了事情最終都要找倚畫姐姐她們,相反,倚畫姐姐她們出了問題就不會去找那些小丫鬟。”
程铮若有所思。
而程曦已經硬着頭皮道:“權利越大責任越大,相應的危險也越大,現在舅爺爺能夠守着他們的一畝三分地過日子不是很好嗎?”
程铮和徐氏皆盡愕然,他們甚至于下意識的用目光去尋對方的臉,想要根據對方的表情來判斷一下自己是否聽錯了。
也不怪他們驚訝,實在是程曦的這番話有些匪夷所思,若不是有人教她,那麼這個女兒……
不一般。
當下徐氏就忍不住扭着手絹開口了:“曦兒……你,你怎麼會知道這些東西?你……”
你究竟……?
程曦一愣,這才意識到自己說的太過火了一些,但現在話已經出口,便隻能想辦法往回找補了,于是她隻能佯做一副天真的模樣:“這不是娘親教的嗎?上次庫裡的紫檀嵌玉鑲紅寶石如意跌到地上磕碎了一個角,不止失手的小太監。連念棋姐姐也跪下來請罪了不是嗎?”
徐氏頓時就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了:“這……這——”
而程曦還在繼續:“還有上上次,照顧我的小丫頭沒試湯的溫度就端給我了,娘親不是連懷書姐姐和方嬷嬷一起罵了嗎?”
徐氏真的是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了,要說程曦說的都是事實,甚至于她自己就是經手人,更是知道程曦的話裡沒有一點虛假,但為什麼……為什麼她就沒有想到這些?
就在徐氏糾結的時候,程铮已經放聲大笑起來,他的笑是那種很爽快也很開懷的笑:“不錯,不錯。不錯!”
不錯?
程曦和徐氏不由面面相觑,似乎有些不明白程铮這話究竟‘不錯’在哪裡。
而程铮已經伸手将程曦一把撈起放在自己的膝頭,滿臉驕傲:“真不錯!不愧是孤的女兒。”
程曦唇角一抽,擡眸望向程铮,正正看到程铮一臉喜色,連眸子裡都透露出大喜過望的神采飛揚,他左右看看程曦,似乎覺得這樣的目光怎麼看也看不夠,于是也不顧程曦的反抗,低下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親,這才看着徐氏傲然道:“有什麼這這那那的,她是孤的女兒,天生就繼承了孤的聰慧,便是有什麼異于常人之處也是應當的!”
徐氏頓時就覺得嘴裡一苦。
她并不覺得程曦的不同之處是因為她是程铮的女兒,最好的證明就是程铮不也沒有想到這一點嗎?
但是這句質疑卻并不能說,不但不能說,還要微笑着表示同意,即使内心的困惑已經讓她快将手中的帕子扭出花兒了也隻能将疑惑往肚子裡咽。
而程曦很是抱歉的看了徐氏一眼。
都說母女同心,程曦與徐氏雖然是半路的母女也是有一份默契在的,因此徐氏的有口難言程曦是知道的,但是她卻并不打算給徐氏解惑,因為她無話可說,難道她能夠告訴徐氏你真正的女兒已經在四年前病死了,現在占據你女兒身軀的不過是一抹後世的孤魂嗎?
不,她不能。
于是程曦隻能将整張臉都埋進了程铮的胸膛。
金銀線繡成的團龍紋有些膈臉,但是程铮的胸口卻足夠的溫暖,溫暖到程曦能夠忘卻她剛剛說了多麼驚世駭俗的話,也溫暖到她能夠不顧這些驚世駭俗的話所帶來的影響,隻求一夕的歲月靜好。
程曦突如其來的撒嬌使得程铮和徐氏都有些不知所措,程铮更是捏着程曦的肩膀晃了一晃,見程曦無甚反應不由也有些急了,徑直卡着她的腋下将她如同蘿蔔一樣的拔了起來:“怎麼了?爹爹的寶貝兒怎麼了?剛剛不是還說這件衣裳膈人嗎?”
程曦看了程铮一眼,又扭頭看了看徐氏,見兩人雖然對她的話吃驚不已,但是此時的關心更是做不得假,心中不由熨帖,更覺得自己強占了這具身軀還不管不顧的行事有所不對,當即軟了聲音道:“爹爹,娘親,曦兒可是說了不該說的話了?你們别急,隻當曦兒年紀小,胡言亂語了吧。”
徐氏嘴一抿便要開口,但是不得她出聲程铮便已沉聲道:“你是在自己家,對着自己的父母,又有什麼不該說的?更别說你是郡主,是孤的女兒,談論一兩個臣子又怎麼能算的上胡言亂語呢?快别想那些,瞧你眼角都紅了,孤可是會心疼的。”
不說程曦的感動,程铮這話卻使得徐氏陡然一驚——
你是在自己家,對着自己的父母,又有什麼不該說的?
這是自己家,對面的那個是自己的丈夫和女兒,自己……又有什麼不該說的?
但即使有了這個念頭也不過一晃而過,徐氏還來不及産生任何的觸動它就倏忽而去,因此她隻是關切的看着程曦:“好孩子,你就是娘的心頭肉快别哭了,更何況你這麼可人,娘更是舍不得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