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跟他提到過,我給他治傷,他注意到了我手上的傷疤!”風戶京介竭力解釋道:“我再說一遍,我沒有指使他!我沒有要求他,你們沒有證據!”
奈良澤治看着風戶京介因為憤怒而顯得猙獰的表情,心裡的懷疑卻更深了。
“我們會找到證據的。另外可以告訴你,仁野保剛剛在醫院中清醒了。不過他一醒過來,就指控你殺人,因為他的過失要報複他。”
“那不是過失!不是!”風戶京介瘋了一樣地大吼:“他是故意的!我知道他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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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現在的結論是什麼?”巽夜一看着風戶京介失态的面孔問。
不論風戶京介還是搜查一課都不會知道,這段審訊風戶京介的錄像,在十二個小時後被送到了一個設計師的家中,就像是晚上的娛樂節目一樣被投影出來。
“根據現有證據,還沒法下結論。”威士忌回答道。“按現在的證詞,兩個版本的故事都能成立。”
第一個故事是這樣的:一年前,東都大學附屬醫院年輕有為被譽為天才的外科醫生風戶京介,被同為外科醫生的仁野保意外割傷了慣用的左手,以至于再也沒法做手術,因此對仁野懷恨在心。一年後,風戶京介遇到了被其他極道組織追殺受傷的泥慘會成員八木義男,收留了他躲在自己家中,并給他治傷。然後以報答救命之恩的名義,要求八木義男殺死害他前途盡毀的仁野保。隻不過八木義男最終失敗了。
第二個故事的差别則在于:風戶京介是遭到八木義男武力威脅,被迫收留了他,并給他治傷。因為害怕被極道的人報複,事後也沒報警。在治傷過程中,八木義男聽說了風戶是被一個叫仁野保的醫生蓄意毀掉了作為外科醫生的前途,他想報答對方的救命之恩,就找到了仁野保,想要殺死他為風戶複仇。隻不過事情失敗後被警方逮捕,八木為了減輕罪名,便謊稱是風戶指使,他隻是受人之托。
“你相信哪一個?”巽夜一問。
威士忌想了想說:“我認為,這裡面大概沒有一個是無辜的。仁野保毀掉風戶京介是故意的,風戶京介收留八木義男也别有用心,八木義男大概是不想欠人情。但到了警方面前,人當然會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說辭。”
巽夜一則想着八木義男,這個同樣不存在于他記憶庫中的人。但是因為泥慘會高層全滅,剩餘地盤由其他極道組織瓜分。極道上的人樂得痛打落水狗,泥慘會剩下的底層成員不是被迫加入别的組織,就是東躲西藏,日子相當艱難。也因此這個叫八木義男的男人在逃跑時偶然遇到了風戶京介——劇情的軌道由此發生了偏移。
但巽夜一并不能肯定,這種并非他刻意主導的偏移是好是壞。他有些猶豫,是否要去看一眼風戶京介呢?
“風戶京介現在還被關在警視廳麼?”
“不,他已經被律師保釋了。”威士忌頓了下,問:“BOSS,他是有什麼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嗎?”
“我隻是有些好奇……”巽夜一想知道的是,風戶京介又是怎麼發現自己的手是被仁野保故意弄傷的呢?理論上,他應該在五年後發現真相才對。
客觀來說,風戶京介是一個很聰明的人,天賦出衆。這樣的人,無論走哪條路,都會比别人走得更遠。所以當他第一次殺人開始,就像打開了潘多拉之匣,解開了克制欲望的最後一條底線,讓他發現了原來殺人那麼容易,原來犯罪是解決問題的捷徑。
放縱永遠比克制來得容易,驕傲的天才由此失控:既然為了前途别人可以輕易毀掉自己,那麼他又為什麼不可以毀掉别人呢?
現在,風戶京介原來的命運已經改變了,那麼他還有機會成為連續殺人案的犯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