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呢?
綠川真直起身,臉色露出和安室透相似的茫然。雖然直播因為攝像機的損毀突然中斷了,但剛才他從瞄準鏡中看到了休息室發生的一幕。
不同于幼馴染因為和蜜酒相處的時間長了,對待對方的看法上難免加入了主觀色彩。即便綠川真知道安室透從未一刻忘記自己的使命,但幼馴染有時也會忍不住跟他叨念蜜酒和别的組織成員不一樣,加入組織也不是他本身的意願,他會惋惜他本來能過上平靜的普通人生活,甚至讨論過将來消滅組織後能否讓蜜酒轉為污點證人。
——可那不代表,安室透真的會把蜜酒當作普通人看待。他并沒有因為這種在相處中産生的好感,就放棄了藏在心底的戒備和審視。
而從未和對方相處過的綠川真更是如此。在他看來“蜜酒”巽夜一隻不過是組織中相對脾氣較好、容易相處的類型,對方再平易近人也不會改變作為代号成員的罪犯底色。
——其實這樣的人也沒什麼出奇的。他們卧底之前受過訓練,這種組織裡的人也不可能個個都把“我不好惹”或者“窮兇極惡”展示在臉上。他們被要求注意辨别,不能輕易為表象的友善迷惑。
所以當綠川真從瞄準鏡中看到,蜜酒居然會用自己的身體給小女孩擋子彈時,他的吃驚可想而知。
不過現在不是走神的時候。想到安室透和人質們的安危,綠川真立刻收斂心神,又對上瞄準鏡尋找風戶京介的位置。
田納西給他們下達的任務指令是找到機會就幹掉劫持犯,隻不過對方謹慎得超乎預料,直到現在蘇格蘭威士忌也沒捕捉到扣動扳機的契機。
與此同時,以高超的狙擊能力讓組織刮目相看的黑麥威士忌,同樣沒能找到合适的開槍時機。
諸星大咬着煙,望着大樓方向,沉默的表情透出幾許疑惑。
已知罪犯劫持的六個人質裡有兩名組織代号成員——從這一點來看,如果罪犯過去的經曆能評價一句運氣糟糕的話,現在也許可以說是上了幸運女神的黑名單——其中一位是和他曾在一個安全屋同居的波本,另一位則是他在接到田納西的任務時才知曉存在的蜜酒。
看到波本驟然發難卻為了人質安危不得不受制于人,這還能解釋為有旁人在場不能暴露身份,因此有所顧忌。那麼這個蜜酒如此奮不顧身地救人又是怎麼回事?總不見得是組織成員的個人素質,已經提升到了道德标杆的地步吧?
不過,真正讓諸星大在意的,不是這兩個代号成員的表現,而是“田納西”的反應。
出動了兩個狙擊手,加上田納西本人——雖然他至今沒見過本人真面目,但根據收到的消息也足以判斷對方應該就在附近——能聚集至少三個代号成員的任務,在他迄今為止接到的任務中,也是不多見的。
那麼,這是組織對代号成員重視的表現?還是要解救的代号成員中,有組織重視的人?
倘若是後者,諸星大的判斷不會是為了波本,畢竟後者和他一樣才晉升不久,他并不認為他們這些還沒完全得到信任的新人,值得組織如此大動幹戈。
所以是……蜜酒嗎?
這個代号成員有什麼特别之處嗎?
諸星大沉思着,在心底記下的已知代号成員名單上,給蜜酒的名字劃上了一個紅圈。
*
“巽!你聽得到我說話嗎?”安室透回過神,站在原地面色擔憂地呼喚着地上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