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們,想起那次你和他打網球。那時候你們不論做什麼都要比一比,現在想來真的很幼稚。”
那是一種在組織成員蘇格蘭威士忌臉上不會出現的溫和笑意,是屬于諸伏景光才會有的,令人從心底能夠安靜下來的表情。
至于他口中的“他”,即使沒說名字,出于不用言于口的默契,松田陣平自然知道他說的是那個金發黑皮的同期降谷零。
“還不是金發混蛋總是挑事。”被諸伏景光勾起回憶的松田陣平,眼中不由露出一絲懷念。他捏了一下口袋裡的煙盒,忍住了想要抽一支的沖動,“說起來,從畢業後我們就沒見過面了。”
“哦。”諸伏景光專注地望着前方,仿佛球場燈光下來回飛躍的網球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今天看到你我很吃驚。”松田陣平下意識地抿緊了唇,“畢業後沒見你,其實,我們多少有點猜測……隻是沒想到你會突然聯系我。但真的沒關系嗎?還是你遇到了什麼麻煩?”
卷發青年再度重複了先前的擔心。比起今天看到這位同期更令他意外的,是對方竟然那麼快就聯系了他。
諸伏景光沉默了片刻,沒有直接回複他的問題,而是沒頭沒腦地說了句:“不要去查。”
“什麼意思?”松田陣平轉過頭。
諸伏景光轉過頭,即便光線昏暗,他也能看清友人眼底的擔憂。
“我是說……不管你在疑惑什麼,不要去查。”
“……你以為我想查什麼?”松田陣平的眼神一瞬間閃過鋒芒。
“……”諸伏景光的目光又轉回球場上,“我不知道。”
作為好友,他很清楚松田陣平的為人。盡管他不可能知道松田陣平會怎麼想,但他很容易預測他會怎麼做。所以他擔心,同期可能因為他而産生的關注反過來惹來組織的注意。
在組織裡待得越久,越是覺得他所見不過是冰山一角。藏在海面之下是難以想象的龐然大物,哪怕閉上眼的睡夢中他都如履薄冰。他已經很久沒有安心地入睡過,除了和Zero獨處的時候。正因為如此,即使松田陣平同樣是警察,他也絕不想他與組織産生任何牽扯。
“不要查和你有關的事,是因為你現在的身份?”松田陣平的視線投射在他的側臉,不等他回答,又接連追問:“今天和你在一起的那個人有問題?”
顯然,對方同樣了解他。
諸伏景光沒有回答。他在猶豫。這種猶豫從他決心聯系松田陣平開始,到現在都不曾停止過。
出于對好友的了解,他心知肚明如果不把話說清楚,對方從來不是會乖乖聽話的人,即便口頭答應也一定會陽奉陰違轉頭就自己去找答案。可是他不能也不想讓松田陣平知道組織的存在。
“我隻能告訴你,我現在做的事很危險,和我有關的事都會變得很危險。”最後他隻能再次強調:“所以,不要查。”
“……我知道了。”松田陣平終于還是把視線轉回了相同的方向,這讓他們的背影看起來又變回了兩個不相關的陌生人。
不知道是否出于内疚,還是想寬慰好友,諸伏景光又沉默了一會兒後忽然開口:“其實,我有一直在留意‘那個炸彈犯’的線索。我現在能從一些特殊渠道獲取情報。如果有消息,我會通知你。”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但松田陣平明白他指的是什麼,眼中劃過一絲黯然。
“不要勉強,顧好你自己。”昏黃的光投落在松田陣平的眼底,仿佛燃燒着兩團火光——不怎麼明亮,卻從未曾熄滅。“研二的仇……我會給他一個交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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